蕭冰玉抱著懷中的木匣子,冒著大雨,跌跌撞撞地往山頂爬去。
這座寺廟建在官道旁邊一座不高的小山腳。這座小山雖然不高,但極其陡峭,除了樵夫和采藥人,平常很少有人往山頂上走。
尤其是在這樣的大雨天,蕭冰玉為什麼要抱著玉雕往山頂上走呢?
魏汐月心思轉了幾轉,蕭冰玉對她來說可有可無,充其量是順手幫扶一下。但蕭冰玉懷中的那個木匣子可就重要得多了。
魏汐月已經斷定今晚破廟裏發生的事情一定與蕭冰玉有關。佛像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被人加上一雙繡著八瓣梅的鞋子,而蕭冰玉的腳上也套了雲景商號出來的八瓣梅繡花鞋。
難道是蕭冰玉和她哥哥蕭淮南商量好了,要在這破廟裏動手,將玉雕轉移?
不好!
魏汐月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眼神就沉了幾分。
蕭淮南賊心不死,雲景搶生意搶不過長勝鏢局,就想著用陰招。玉雕要是在這裏弄丟了,長勝鏢局就無法在雲汐國立足。他們雲景的名號反而更響了。
好一個惡毒的蕭淮南!
魏汐月一起身,就想幾步追到蕭冰玉眼前,把她押回去,卻看見跟在蕭冰玉身後的溫陽公主低著頭在草叢中哆哆嗦嗦,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眼看著蕭冰玉已經走遠了,溫陽公主還沒起身。
魏汐月跺跺腳,現在想要不被溫陽公主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了。隻能夠先過去看看溫陽公主怎麼回事,借機打發了她,才好去追回蕭冰玉。
“溫陽,你在幹嘛呢?”
魏汐月甫一出生,溫陽公主毫無防備,嚇得差一點就要大叫出來,魏汐月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溫陽公主的嘴巴:“別出聲!讓前頭的蕭冰玉聽到了就完了!”
蕭冰玉鬼鬼祟祟地上山,一定是要和蕭淮南接頭。魏汐月已經改變了主意,並不想現在就將蕭冰玉拿下,追賊捉贓嘛,隻要這次拿到了蕭淮南的錯處,雲景難道還能夠繼續逍遙下去嗎?
至於蕭淮南是否會殺人滅口,魏汐月就不擔心了。
她要帶著溫陽公主一起走,一個逍遙王妃,一個溫陽公主,魏汐月就不相信蕭淮南有那個膽量會動溫陽公主。
這麼想來,溫陽這個小丫頭的名頭倒要比楚遇還要好使。
溫陽公主乖巧地點了點頭,魏汐月才鬆開手,又問了一遍:“你在這兒幹嘛呢?還不趕緊起來!”
溫陽公主答非所問:“汐月嫂嫂走路怎麼沒有聲音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這山野裏鬧鬼呢!”一麵又指了指自己的道袍,“被纏住了。”
魏汐月隻好蹲下身子,幫著溫陽公主將被雜草纏住的道袍解開來,一抬頭,蕭冰玉已經轉過了一塊大山石,往後頭去了。
“她倒挺能爬!”魏汐月冷笑著,一手扶著溫陽公主,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大山石那裏走。
這塊石頭隻是露出地表的山體,蕭冰玉此刻就在大山石後頭,麵對著幾十個黑衣人,四下張望著,強作鎮定:“我哥哥呢?”
黑衣人自動分開一條路,一個手臂上纏著布條的男人走了出來。那布條上滲著血水,是剛才在廟中楚遇的傑作。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扯下了臉上的方巾,朝著蕭冰玉伸出手:“東西呢?”
蕭冰玉往後退了一步:“哥哥說話可算數?”
蕭淮南眼睛緊緊地盯著蕭冰玉懷中的匣子,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冰玉,你難道還不相信哥哥嗎?”
說著就往前垮了一步,一隻手已經摸到了木匣子。
蕭冰玉一扭身,將木匣子整個往自己懷裏藏了藏。蕭淮南就縮回了手,臉一耷拉,很不耐煩地說道:“冰玉,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冰玉往後退了幾步,直到退無可退,整個人都貼在了山石上麵,才道:“哥哥將冰玉以後的日子都安排好了嗎?”
她並非不相信自己的親哥哥。蕭淮南平日裏是怎麼疼愛她的,她心裏麵都清楚。今日逃離了送親隊伍,以後她就不再是雲汐國的郡主,不再是蕭家的大小姐。更不再是浩清國的準皇子妃。
幫助蕭冰玉逃離,這是一個大罪名。是會連累整個家族的大罪名。
蕭冰玉很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父親的嘴臉。當初父親哄著她,說以後的人家讓她自己去找,她看不中的,再怎麼好,蕭家也不會同意。可皇上一紙旨意傳下來,要讓她嫁到浩清國和親,父親樂嗬嗬地就同意了。根本就不顧及她的死活。
蕭冰玉不是一個隻知道琴棋書畫的閨閣千金,浩清國和雲汐國之間一直不冷不熱。萬一將來開戰,她就是第一個犧牲品。即使雙方一直和平相處,也難保那個司徒鎮珂會對她好。就算人家虐待她,離家千萬裏,她要上哪裏去訴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