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細的聲音傳來,卻是走在車邊的肥胖女子:
“你說的倒輕巧,現在各處都在打仗,恐怕還沒有京城安全。咱們那房子要是在平時,還值不少錢呢!”
“皇宮華麗不,值錢不?連皇宮都燒了,咱們那房子算什麼!”
大漢嗤鼻,抹了一把汗水就不願再說。
駱雨沁微微蹙起眉頭,身後抱著自己的人突然渾身一震。
皇後顫抖著唇,滿臉驚恐:“皇宮……燒了?”
那肥胖女人像是滿腔的怨氣找到了發泄的出口,一抬頭看向馬上的兩人:
“可不是嘛!今天傍晚燒的,火苗騰騰地就起來了,直燒了大半個京城,咱們是躲得快的,不少人都燒死在裏頭呢。”
“怎麼就燒了……”
皇後有些木楞,轉而顫抖的聲音變得淩厲:
“這幫畜生!不得好死的畜生!淑妃還在裏麵,他們找不到人,就打算將她和腹中的孩子一起燒死嗎!”
她激動地渾身顫抖,癲狂地險些跌下馬去。
駱雨沁眸光一沉,腦中閃出那白衣男人篤定的話語:還會再見……
還會再見,原來,是這個見法。
她警覺地催馬快走兩步,皺眉道:“母親要沉住氣,他們正是設了套逼我們回去,我們怎麼能中計。”
“華陽……”
身後人深吸一口氣,似乎平定了情緒,她說:“華陽,淑妃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皇子,那是你父王唯一的血脈了,必須要保住他!”
經過剛才的嘶吼,她的聲音沙啞蒼涼。
駱雨沁微微動容,但卻斂目凝神,一抖馬韁,加快了速度。
不是她冷血無情,隻是覺得回去不值得罷了,她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東華不是她的國,天下不是她的天下,為何要為了一個不知是否還存在的嬰孩前去送命。
再者說,懷王必定設了重重包圍,單憑她們兩人想要救人,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婦人,根本不可能。
到時不僅沒能把人救出來,反而又搭上兩條命,著實不值。
“華陽……”
皇後心頭一緊,焦急地伸手想要奪過韁繩,“華陽……快停下,他可能是我駱氏唯一的男丁,不能讓他死……你走,我去。”
“不回去還有希望,一回頭可就再難逃出來。”疾風瑟瑟,駱雨沁眯眼看著前方。
皇後無奈輕歎,語氣低柔:
“華陽,隻要你還活著,能找到司馬將軍,東華就還有希望,母親年紀大了,這條命搭上也便搭上了。”
她說著,唇角噙著一抹輕鬆的笑容。忽的一彎身,竟要從這飛馳的馬上跳下去。
駱雨沁臉色大變,猛地一拉韁繩,馬蹄高揚,她轉身去拉皇後,兩人翻滾下地,撲了一身的塵土。
棕瞳明滅,氤氳了一層薄煙,讓人看不懂這眸中隱含的情緒。
古人對血脈的執著她不明白,因為,她從未感受過濃稠的血脈親情。
天邊圓月高掛,又遮了一層薄霧,迷迷蒙蒙,清幽旖旎。
“母親若執意要去,那我就去走一遭。”權當還了皇後在刑場上的維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