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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天幹物燥”蒼白的打更聲,剛過一更,街上已經沒了人煙。
一道黑影騰空一閃,轉眼間就從打更人麵前竄過,翻身上了兩人高的院牆。
京都的懷王別院裏,偶爾有幾束燈光晃動,整個院子靜謐地沒有一點生氣,除了風吹落葉的沙沙聲,間或還能聽到一些低聲抽噎。
黑影躬身在院中穿梭,巡守的侍衛隻能看到一抹黑影在眼前一晃,卻看不到身形。
避開諸多侍衛,黑影在一處小院前停下。
麵前的房門緊閉,跳動的燭火映在鏤空窗格上投下一大片暗黑陰影。
隱隱有低低的啜泣聲從一旁的耳房傳來,聲音嘶啞低沉但依舊可以聽出是名少女的聲音。
月白的紗帳隨風浮動,挑出了一室幽靜,再落下的時候,帳後多了一抹黑影。
“你來了……”清朗的聲音從屋子深處的床帳裏傳來。
“好敏銳的耳力。”駱雨沁冷笑,緩步走到床邊。
“近幾日滋味如何?”
床帳裏的人低聲淺笑:
“我是該感謝你沒有下毒讓我的五感也消失嗎?”
“就算有這種毒我也不會做的,如果讓你的五感一起消失,咱們今晚就沒什麼戲好唱了。”帳外的人笑。
帳內傳來簌簌的聲音,但是駱雨沁知道,男人並沒有動,因為到了此時,他也隻有頭部可以轉動,等毒藥侵蝕到大腦的時候,也就預示著他生命的結束。
“咳……咳……”
男人渾身肌肉僵死,這久治不愈的咳嗽也顯得愈發嚴重,他柔聲一笑:
“這帳簾好生惱人,雨沁掀開它罷,我不喜隔著帳簾說話。”
駱雨沁緩緩勾唇,手起,月白的帳簾從中劃開,像兩張薄薄的蝶翼向地上飄落,露出床帳裏那雪白的身影。
“懷王在京城處處貼告示尋高人來給你醫病,卻連個伺候的丫鬟也不見一個,看來懷王對你的關懷也不過如此,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罷。”
環視一周,駱雨沁溫柔一笑,依著床邊坐下,視線投到男人完美的側臉上。
她又笑:
“府上處處已經掛了素麻,懷王是打定主意三更一過就將你這活死人下葬了。”
床-上的男人眼波流轉,笑得歡喜溫柔:
“所以要多虧雨沁來救我,不然明兒尋醫的告示就會變成發喪的告示。”
“尋醫告示是你讓人發的。”刻意躲過那雙明亮的眸子,駱雨沁冷笑。
“嗬。”
南宮訣扯起唇角,毒藥已經蔓延到臉部,這個笑容很僵硬:
“早知道瞞不過雨沁,我等了七天,雨沁還是沒來找我,我在想,小野貓是不是迷路了,總要給你點指引才是。”
“你明知道我在什麼地方,怎麼不找人抓我來?”
駱雨沁突然問道,轉冷的眸光緊緊盯著男人,不放過他的一點表情變化。
這正是她唯一不解的地方,她可不認為宛櫻出門隨便一轉就能看到尋醫的告示。
沒有人貼告示會貼到她住的城角邊緣,除非是有意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