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鄭驚鴻不提,我亦不好再提。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
五月黃金周之後我又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因為家祭。陰曆三月甘五是胡家鎮胡家第一代先祖胡公諱正道四百年大祭,祭祀盛況空前,我們旁支都要求參加。
我回到學校時已經是十四號下午。才到宿舍樓下,我看見一對老實的大約五十歲的農村夫婦用蛇皮袋搬東西。我隱隱有不詳的預感。
我蹬蹬地跑到樓上,開門的卻不是鄭驚鴻,而是眼圈紅紅的趙晨玉,再一看胡瑱趴在桌上哭呢!早進去一看,鄭驚鴻的床卻是空著。“出什麼事了?”我愣住了。
出大事了,鄭驚鴻死了,跳湖自盡,校方公布的死因是學業壓力過大,有遺書為證。
死的人還有韓峰,死於實驗室的大火,據說是因為做化學實驗時操作不當引發了火災。
我受了巨大的刺激,死亡出現在最光鮮的年紀。
我在三個星期後,在普通心理學筆記裏發現了鄭驚鴻的另一封遺書,指名是給我的,其實也就是一張小紙條,草草地寫著短短的幾行字。
“文靜,我殺人了,我把他殺了。我害怕,我隻好去死。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死定了。”
我沒有把遺書上交。我害怕,怕情書的事露餡。我覺得我罪孽深重。
再後來,我換了專業,換了院係,換了宿舍,換了校區,和大一的同學們都斷了聯係,包括李岱寅。
我拚命地告訴自己,有關鄭驚鴻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到後來謊言成真。
不知是誰說過,流年不隻是過去,而且是洗刷。
五年後的我與林翼然走在波瀾粼粼的湖水邊。五年前鄭驚鴻就死在這個湖裏。“她會原諒我嗎?”我問身邊的林翼然。
林翼然扶了扶眼睛微笑著說:“她一定會原諒你的。放下包袱吧!每一個生命承載的太多,需要適時地卸下一些,不然過去會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對現實都會難以應付,更不必奢談未來。”
我望著湖麵,上下天光,一碧萬頃。說出來的感覺真的很好。我仿佛看到鄭驚鴻一襲紅衣嫋嫋地浮在湖麵上,越飄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