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她來到鹹陽後她就極少離開過這處宅子,即使出門身邊也跟著一大群隨從,久而久之她也沒了興致,何況她總是想無時不刻地陪著阿狸,但這一日她卻忽然十分想要出門,仿佛冥冥中有什麼力量牽引著她。
將小阿狸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好,秋瑤抱著孩子帶著四五個侍從走出大門,一路上所見盡是平常,路經一個賣小玩意的攤子,秋瑤停下步子,走到攤頭前替懷裏的小阿狸尋找中意的玩具,看了半天也沒有什麼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秋瑤打算自己回去自己動手做幾樣,那小販還想費些唇舌推銷自己的商品,卻被秋瑤身後侍從一個淩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站住……”不遠處的人群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秋瑤一愣,隨後便見身旁的幾個侍從擋在了自己跟前。
待到看清前方的情況,秋瑤整個人都被定在當場,倒是一直服侍自己的丫鬟先開了口,“立即護送夫人回去。”
“慢著——”秋瑤定睛看著數十米外那條蜿蜒的血道,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身旁的其中一個侍從衝向那個下裳浸透了鮮血的女子。
她看不清她的臉,卻分明看見那女子高高隆起的腹部,身後那條血道紅得駭人,秋瑤忍著胸口的不適厲聲喝止,“你們這是要去攻擊一個孕婦麼?!”
“夫人多慮,這孕婦有瘋症,我們必定會將其送去醫治,”丫鬟走至秋瑤跟前微微低頭,措辭恭敬卻語帶堅決,秋瑤被擋住了視線,見丫鬟神色有異不禁心生疑竇,但懷中的阿狸卻忽然啼哭不止,略一蹙額,秋瑤抬手遮住阿狸的視線隨即轉身欲離。
“謝秋瑤……”
微弱的呼喊帶著死亡般的怨念,秋瑤渾身一震,繼而回身,卻隻見四五個人將那瘋跑的孕婦製住,當中一人拿了一塊濕巾往她臉上一捂,那孕婦便再沒了生機,如同死屍一般被人往回拖走。
而捂住孕婦口鼻的男人,長著一張並不陌生的臉。
淩亂的發完全蓋住了那女子的麵龐,但蓋不住她身上強烈的熟悉感。
“嘔……”那刺鼻的血腥味擁入七竅,秋瑤胸口一堵便開始幹嘔,丫鬟眼疾手快接過她懷裏的孩子然後扶住她,將她往回帶。
“夫人懼血,還是盡快離開此地。”
秋瑤隻覺得難受,不適緩和後則發現自己早已離開了那市集不少路,忍不住回過頭,方才的場麵一再在自己腦海中回旋,激起一連串反應。
謝秋瑤,謝秋瑤……那女子是在叫自己?還是她聽錯了,她怎麼會姓謝?
她的本能告訴她,她認得方才那個孕婦……沿途的鮮血,嘶聲的呼喊,被人捂住的口鼻……內心的直覺瘋狂催促她去探詢這一切,但是她知道,從周圍的人口中她絕對得不到任何答案。
擒住孕婦的男子之一,她曾在白起的書房外與其碰麵過一次,她不會記錯,還有當時身邊的人無意識地表現出來的緊張。
他們在對她隱瞞著什麼。
腦海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嘶吼著試圖衝破桎梏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