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秋瑤打算聽聽胡陽要說些什麼都時候,門外忽然有人通傳白起回來,心裏一直壓抑的不安稍稍釋放了一些,抬眼去看剛準備開口的胡陽,那人卻已然換上了那散漫不羈的樣子。
“本將正準備前往宮中,胡先生此時到訪本將恐怕無法接待,還請先生見諒。”白起邁進門,徑直走到秋瑤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起身行禮的胡陽。
“是懷清來的不是時候,”胡陽執扇行禮,沒有再看對麵的秋瑤,雙目炯然地看著白起,“既然武安君有事在身,懷清便改日登門。”
“恕不相送。”白起語氣冷淡地看著胡陽離開,回過頭問侍立一旁的曦兒,“他來時說了是來找夫人的?”
“回將軍的話,正是如此。”
白起冷笑一聲,低頭與秋瑤四目相對,將語氣稍稍放緩,“夫人回房去吧,日後若是有這樣的不速之客登門,夫人盡可閉門不見。”
“對不起,”秋瑤徐徐起身,語氣有些發悶,“我想幫你分擔,結果似乎又給你添了麻煩。”
白起抿了抿唇,繼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臉怨念,而後恢複一如既往的溫柔,上前執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向門外,“夫人有這份心意,為夫便已十分感動,何來麻煩隻說。為夫隻是不希望夫人受有心人挑唆,讓為夫陷入兩難的境地。”
話說到這裏,白起的意思已經十分清楚。秋瑤完全理解他說這句話的苦心,但不可遏製地感到心裏一寒,麵上卻不能直接表露出來,“我明白了。”
走到秋瑤的院外,白起鬆開手,向曦兒交代幾句之後再度離開。落寞將心一點點地揪緊,秋瑤在原地佇立片刻,轉身回房。
自此之後將軍府加強了戒嚴,而原以為幾天之內就會搬來的人也並未到來,秋瑤在出征前夕被告知了啟程的時間,隨著消息一起送達的,還有一身輕便保暖的男裝。
沒有想象中的興奮,秋瑤僅僅是試了試衣服是否合身,便早早地讓曦兒將白以初抱到自己房裏,一麵哄著他入睡一麵努力讓自己睡著。
寒冬再度降臨,這是她記憶中同白起第一個共度的冬季,本以為心是暖的,身上再怎麼覺得冷都可以忍受,然而現實卻讓她從頭到腳冷了個徹底。
她本就猜到冬日出戰十分艱苦,但當自己真的在寒風中揚鞭策馬半個時辰之後,她終於體會到了古時作戰的艱辛。
兵家常言兵貴神速,白起為了爭取時間命令隊伍日夜兼程,每天的休息時間不足三個時辰,而因為各種原因落後的士兵,隻能自己設法趕上隊伍。
這樣的長途奔襲持續到第五天,秋瑤終於因為身體不堪負荷而發起了高燒,夜間紮營,白起領了軍醫為其診治,得到的答案是秋瑤不宜繼續隨軍前行,而因留在原地治病休養。
而白起自然不會為了她延誤軍機。
秋瑤整個人軟綿綿地躺在臨時搭建的簡易帳篷中,靠在曦兒的懷裏輕輕咳了兩聲,迷迷糊糊地看著白起從帳外走進,曦兒起身,將秋瑤讓到白起懷中。
“夫人身體抱恙不適宜繼續隨軍前行,你與曦兒留在南陽,待為夫擊退趙魏兩國之軍再讓人來接回夫人。”白起在她的耳邊柔聲道,看著秋瑤病懨懨地窩在自己懷裏,他不禁責問為何將她帶入這場戰爭。
曾經他試圖親手碾碎她善良的秉性,而如今她記憶盡失,這個念頭依舊根深蒂固地存在於他的腦海中。
隻有將她徹底同化,她才能永久地了留在自己身邊。
然而看到她此刻的虛弱與不適,這個念頭又開始動搖起來。
“唔,好……”秋瑤燒的全身發軟頭腦發暈,連說話都覺得費力。
白起默然片刻,隨即輕聲吩咐一旁的曦兒將案上的行軍圖取來,懷裏靠著個人看圖,沒過半個時辰肩膀便開始泛酸,微蹙的劍眉卻在懷中之人呼吸漸趨平穩之時舒展開來。
“啟稟武安君,穰侯求見。”
“請他進來吧。”擱下一旁的行軍圖,白起小心翼翼地送開懷抱,將秋瑤平穩地放置到榻上。
魏冉走進帳子時便看見白起拿了行軍圖走到案邊,那臨時搭的小榻上一人正沉沉睡著,雙頰緋紅,顯然帶著體熱。盡管身著男裝,但看那樣貌卻是一眼便能瞧出是個女子。
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魏冉走到武安君旁,抬手往攤開的畫上一指,“陳筮原先帶的是這條路線,武安君何故另取他道。”
“本將正想同穰侯商議此事,”白起坐定,目標落至魏冉所指之處,“三晉本一家,今日趙魏攻韓,焉知明日三國不會聯手抗秦。陳筮本是韓國之人,雖說受韓相之命前來向秦求援,但其心必定向著韓國,所做的一切也必定是從韓國的利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