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花跳了一下,發出不輕不響的爆裂聲,宋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心思早已不在手中的竹簡上,眉頭一簇,放起竹簡,脫下外袍,吹熄油燈,躺倒了床上。
房門外傳來微笑的動靜,宋玉本能地去碰枕邊的劍,待到聽清來人熟悉的足音,便重新合上雙眼,隻聽得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繼而感覺到有人爬上了自己的床,小心翼翼地躺到了自己身後。
就在那一刻,宋玉的愧疚感空前強烈,他忽然很想轉過身子去擁抱秋瑤,但最後仍舊是作罷。
殊不知自己身後的人此時此刻多麼渴望他的一個擁抱,但這個小小的願望,也無法實現。
同床異夢,莫過於此。
清晨醒來,枕邊的仍在熟睡中,宋玉有一種錯覺,仿佛這些天來的矛盾,乃至這四年多的空缺,都不曾存在過,她仍舊是可愛溫柔的妻子。
可是五個月的身孕已經難以用衣衫遮蓋,宋玉收回視線,目光瞬間變得暗淡。
宋玉盡可能輕地繞過秋瑤下床,起身更衣,而後出門。
若是他中途回頭,便會看到秋瑤睜著的眼睛裏滿是淚水。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個看似平靜的夜晚中,可能錯過了他們此生最後的擁抱。
深吸了一口氣,將眼中的淚意逼退。
秋瑤起身下床,打開房門,恰好碰到來送早餐的荷君。
“子淵人呢?”
“宋公子剛出去沒多會,說是去平原君府上登門道謝。”荷君笑吟吟地走進房間,將早餐輕輕擱在桌上,“平原君一發話,魏國那邊肯定放人,這樣一來謝小公子的問題便能解決了。”
“是。”秋瑤微微一笑,坐在桌邊將早餐悉數吃完,“我要出去走走。”
“可是宋公子還沒回來……”
“難不成他還關照你,他不在就不要讓我出門?”看著荷君有些局促的樣子,秋瑤了然地笑了笑,“我沒事的。”
她本想說“很快就回來”,但是唯恐這句話一說出口淚水就會不受控製,伸手摸了摸荷君的頭,秋瑤朝著門口走去。
邯鄲的春風吹在臉上讓人覺得有些幹澀,但秋瑤的眼中卻是一片濕意。
“請出來吧。”秋瑤在街角站定。
隨即一人從身後走出,臉上帶著略帶散漫的笑意,步伐卻顯得艱難。
“沒想到夫人還認識平原君的門客,懷清真是佩服不已。”
“我隻是不希望有人來幹擾我,”秋瑤轉過身,靜靜地看著一手撐著樹的胡陽,“這藥的藥性隻能維持三個時辰,對身體不會有太大影響。”
“夫人確定這麼做將來不會後悔?”四肢漸漸麻痹,眼皮漸漸沉重,胡陽忍不住俯下身,臉上卻依舊帶著不羈的微笑。
“我不願去想那麼多,”秋瑤居高臨下地看著胡陽,“回去告訴白起,善待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初兒,我或許會給他與自己的孩子相認的機會。”
一輛馬車從一旁駛出,秋瑤最後看了眼癱倒在地的胡陽,轉身上車。
或許感情當真需要一點心甘情願的愚笨,但是他們都太過聰明而容不下她,他們的誓言在理智麵前崩塌,而她隻能帶著傷感獨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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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歌加個BM:http://music.baidu.com/song/5949740劉佳的孤城,最後一段就是根據歌詞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