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

青的心裏,開始多了一層痛。

他常主動的要求去給奴隸們送飯。這是一件苦差事,別的仆人都不大願意去。奴隸們幹活的地方,到處是亂石荒嶺,道路崎嶇難走。好不容易走上去了,又不願意看到奴隸們那總是瀕臨死亡的樣子,眼睛裏總是閃現出餓狼一樣饑渴的目光,好像要把人吃掉了似的。所以王府中的仆人最不願意幹的差事,便是給奴隸們送飯。

照理說既然是奴隸,比仆人還要下等的多。本不應有人伺候他們吃飯才是。他們是一群下賤的東西,自然是應該伺候別人才是正理。無奈,朝中有規定,但凡奴隸須手腳全上鐐銬,又不得入府中,不過是住在外麵荒地裏的破房子裏。他們唯一能入薑府的機會,終生隻有一次——那就是他們當作禮物被贈送的時候,會被仆人們牽著,從薑府的大堂中走過,當作禮物一樣的展覽。

奴隸們既然都自知自己的命運,絕無生還的機會,又不得不勉強過活,活得一天是一天。因為即使想死,也是毫無機會的。

其實也不能說沒有任何的機會。

機會是有一個的,當然並不是生的機會。

不過那至少是另一種死法。

那就是紂王的“酒池肉林”。

據說紂王常常把一些活著的,還算強壯的奴隸們趕進肉林中,放逐,任奴隸們在肉林中沒命的奔跑。然後,紂王就會像獵殺野獸一樣的追捕,直至奴隸們被全部射殺。然後,再把他們的肉一塊塊的割下來,懸掛於林中。

紂王常以此為樂。

這就是“肉林”的來意。

活著的奴隸是沒有機會見到這個逃生的或者說是死亡的機會的。據說,但凡在七日內,沒有被紂王射殺的,便會被放生。

至少沒有人聽說,有誰活著走出肉林。

因為凡是見過肉林的奴隸,都已經死去了,吊在林中的那些腐臭的肉,便是明證。

那些幹活的奴隸們,一時稍有倦怠,管事的有時便會大罵:“再懶,再懶送你到肉林中去,看你怎麼懶!”

所以奴隸們是知道這個叫做“肉林”的地方的。

管事的人不知道,其實很多的奴隸,更願意死在“肉林”中,痛痛快快的被射殺,也不願意在這裏一天天的被蠶食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疤流血流膿,生不如死的度日如年。

有青樂意去給那些醜惡的奴隸們送飯,府中的其他仆人們自然樂的圖個省事。有時他們又想:總是奴隸的崽子,脫不了奴隸的種子。這時,他們又往往會想起來:青本身就是一個奴隸,因為他的母親是一個奴隸。雖然他恰巧在王府中落生,又被王府中的王老媽子扶養成人,老將軍也曾許諾給王老媽子,青就算是他的兒子。府中卻少不了一些人,比如一個叫薑成的仆人,總是當著青的麵,和別人取笑他是奴隸的野種。

青開始不以為意。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的身世。因為這不是一個秘密。

愛小姐卻始終把他當作自己一個人的奴隸,常要他幫她取東西。有時候青被府中派去幹別的活,愛就會不太高興,雖然看不出有多惱,但往往會揪著老將軍的大胡子:“爺爺,青又哪兒去了?滿府中你有那麼多的奴隸,我隻有一個,你倒常派他去給你幹活。爺爺,這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