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穿上一看,果然有些效果,當然是比不上熨鬥熨過的,可也還能過得去眼。布衫效果也不錯,一穿上就有一種姑娘長大了的感覺,隻是王四妹兒一句話就讓田宓兒好懸沒氣吐血了。
“你看,我說當初給你扯塊布做件衣裳你死活不幹,這都小成這樣了可怎麼見人!”
王四妹兒後悔不已,可也悔之晚矣,就讓田宓兒趕緊去換那件灰布衫。那田宓兒哪能幹啊,撒謊說那件破了,總不能穿見破衣服見客人吧!
忽悠走王四妹兒,田宓兒又迅速給自己梳了個馬尾,將頭發吊在腦後的黃金線上,這馬尾梳好了顯得人精神還洋氣些。
因為現在通訊不發達,不是人手一個手機的年代,也不知道趙家人什麼時候能來,該準備的都預備妥當了。兩家都沒老人,就請了哥哥姐姐來撐場麵陪客人,叫的是田宓兒的二姨和大舅,也都到了。萬事具備隻欠東風了,閑下來的王四妹兒開始焦急的轉起圈子。田宓兒心裏也著急,可她一個姑娘家的,得矜持些才行,不斷暗示著自己要鎮定一些。效果也不錯,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回自己的屋子看書去了。
田家的房子是一幢土坯建築,周圍圈著一個大院子,院子裏也開了地種些夠自家吃的菜。平時滿院子亂跑的雞鴨也從田野掃完院子後被禁足在雜物棚裏,大黃狗也改拴到了屋後頭。從院子一進屋就是廚房,左手是田大河兩口子的大屋,右邊和大屋一樣的麵積,被隔成兩屋,靠門的屋子是田野的,裏麵那間就是田宓兒的。田宓兒的屋子是三間唯一有房門的屋子,平常要是開著門,還會拉上塊半扇的門簾。
快晌午頭上了,王大妹兒的大嗓門遠遠得傳了進來:“快出來人啊!客人到了!”
大屋裏一陣撲騰,田宓兒小屋的簾子呼噠下就被撩開了,王四妹兒風風火火的撩下句話就跑出去接人了。
“趕緊的,客人都到了,快出來!”
田宓兒一激靈,有些膽怯,可動作卻還利落,知道若是不出去會落了來人的麵子。但也沒跟父母一同迎出院兒去,隻站在屋門口院裏等著,這是女孩兒家的矜持。
外麵很熱鬧,有點人聲鼎沸的意思,田宓兒知道這是趙家開來的小汽車造成的轟動。改革開放才剛開始,村裏有見識的人少,看見什麼都新鮮,想當初田宓兒雖然不喜歡趙方毅,可也被這虛榮迷昏了眼,不然憑著田大河和王四妹兒寵孩子的勁頭,真要咬死了口也不一定真逼她嫁人。
再說趙家,一路的顛簸早把那點期望給顛沒了,再加上一進村就蜂擁上來看熱鬧的村民,趙家人不禁都在想,這樣的環境下能培養出什麼人物來。不喜歡傲慢的嬌小姐,難道就能看上沒見過世麵的村姑麼?
趙家幾人心底都打上了退堂鼓,可車裏還坐著王大妹兒呢,禮貌上也過不去,隻得硬著頭皮應付一下了。
趙家家長今天沒來,被迎在最前頭的是趙方毅的母親方怡,嘴上掛著又尷尬又疏遠的笑容,敷衍著老田家和村民的熱情。
方怡帶著幾分無奈懊悔,打算著趕快走個過場回家,以後再不能頭腦一熱幹出這麼荒唐的事來。哪知道一抬頭,就看見站在房門口背光處的田宓兒,小姑娘白白淨淨亭亭玉立的,笑的斯斯文文目光謙虛恭順。讓她忽然想起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猛然想著,原來,大山裏真的藏著金鳳凰。
方怡肚子裏的那點懊惱一下子跑的一點不剩,抓住田宓兒柔嫩多坑的小手,一雙雷達似的眼睛上下不住的掃看著。
田宓兒一想到那人就站在她的後麵,上輩子就丟沒了的羞澀翻著翻的又都滾了回來,禮貌的打了招呼,就害羞的垂下了頭,隻在餘光瞟到了一抹橄欖綠色,連那人的臉都沒看清。
方怡笑咪咪的點頭,卻覺得田宓不夠大方,但一想她的出身,便又放寬了幾分要求。反正年紀也不大,日後到她身邊慢慢學也不晚,就不知道是不是個可塑造的。
王大妹兒是個知事的人,一看這架勢就覺得今天這事有門了,忙把看熱鬧的人都轟走,熱熱乎乎的把趙家幾個人都迎到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