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慢慢的低下頭,姿態放的很低,她其實看到高座之上的老人的仁慈,她不善言辭,但是對這個老人,她是心存感激的。
從進這個家開始,他對自己不例外,很寵愛她,事事都偏向她,這樣的疼愛是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感到過的,要說對他沒感情那也是假的。
向淩想組織,到底觸及到爺爺威嚴的眼神,閉了嘴。
作為晚輩在這種場合,即便是她的丈夫,也不能多說什麼,這樣反而讓她懲罰更重。
祠堂的地板不像這裏的平整,安曉去過的,並不陌生。
不用見到向淩,她其實很開心,就算是受盡折磨又如何,她總還是會涅槃重生。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別忘了,我才是一家之主,現在都散了吧。”向峰拄著拐杖走了,其餘人想說什麼什麼也說不了。
一家之主都不在這裏,再說什麼有什麼用。
安曉自己走進祠堂的,祠堂門口向淩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為什麼這麼做?”向淩眼神很深,很想看清安曉到底想幹什麼。
“我高興。”她推開他,進了祠堂,向淩止步,這樣的女人就算是在這種時候,還是不會放下自己高傲的身段。
那日在醫院裏,她紅著眼睛對他說,她懷孕了,那眼睛裏分明有乞求,分明是軟弱,太太分明求過他。
可是他做出的決定現在自己回想起來都是後悔的,酸澀的,失去孩子他怎麼不難過。
她現在的身體條件其實病不允許她這麼長時間的受涼。
可是安曉固執,連墊子都不要,生生的跪在有點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她是在懲罰自己。
沒能保護孩子,是她的錯,用他來換取自己的自由,是她的錯,沒讓他看到這個世界的美麗是她的錯。
希望來生他生長在幸福美滿的家庭,做個簡單快樂的小孩。
她這種人實在不配做母親,根本不配擁有孩子。
她曾以為孩子會是很奢侈的東西,但是擁有過後又失去,她忽然覺得他啊不配擁有孩子。
本來小產,又是這樣的數九寒天,安曉跪在祠堂裏三天三夜,膝蓋受了涼。
很疼,但是怎麼及得上孩子從自己身體裏流逝的那一刻疼,身體疼,心也疼。
在向家的列祖列宗麵前,三天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每天都在懺悔,她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那孩子。
他才剛在自己的肚子裏生根發芽,那麼快就離開了她,每當這樣想想,她的心就酸疼的特別難受。
第四天,向淩去祠堂裏接她,跪了三天,安曉站起來,毫無意外的重新跪了下去,腿軟腿麻,腿疼。
向淩眼疾手快的將她抱在懷裏,安曉掙紮了一下,放棄了,向淩滿心緊張,她這麼固執。
她不讓他來看她,不要墊子,就這麼跪了三天,這膝蓋不得廢掉嗎?
她是在折磨自己還是懲罰自己,向淩心裏不是滋味。
抱著她從祠堂裏出來直奔他們的院子,醫生已經在等了。
她很輕,他抱著她就像是抱著一團棉花,沒有重量,輕飄飄的,向淩從沒有真麼難受過,他讓這個女人受苦了,是他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