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不下,不願意欺騙自己,就再等等……”李君玉道:“去了雲南,如果有一天能放下了,再娶親不遲。你還年輕呢,還不到三十,的確不急著……”
“多謝陛下。”楚煙砂紅了眼睛,道:“隻是自覺對不起母親。可是,卻無法違心違誌。”
“楚老夫人也不舍得為難你,讓你割斷最後的念想。”李君玉道:“楚老夫人深明大義,真是叫人歎服。”李君玉道:“如果要去就去吧。”
楚煙砂領命便退出去了顯德殿。
李君玉枯坐了好一會,最終叫來了慕容卿與她攤牌。
慕容卿聽說這件事時,整個人是愕然的,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甚至沒想過。
她呆在那裏。
李君玉道:“太公的意思是要你娶一個男夫回家,振興慕容家,可是,我卻不願委屈了楚將軍,表姐,如若你心裏沒有人,不妨考慮一番楚將軍,也不急於這一時,多等幾年,想一想也是好的。”
慕容卿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此事就我不知道,祖父也知道?!”
“嗯,就是知道,才覺得楚侯可憐,”李君玉道。
“他竟一點也沒透出來告訴我?!”慕容卿怔了怔,道:“……這個傻子。”
“他是不忍心為難你,他知道你的誌向,所以最終為難了他自己,至今不肯娶親,百姓都說他是因為上次被女人嚇怕了,其實並非如此……”李君玉道:“楚侯在戰場之上從無敵手,這樣的人,豈會被一個想算計他的女人給嚇到?!我也是知道表姐的誌向,所以才一直沒說。可是他就要離開京城,我太知道這樣的人有多傻,因為我也是這樣,這個疼,大約是要在心裏一生了……”
“表姐,我也不舍為難你,但是,如果你心裏沒有人,不妨想一想楚侯,雖然你們二人的身份很敏感,但是,我知道楚侯為了你,是可以退出朝堂的,現在仗也打完了,天下太平,真正有用武之地的地方也少了,但朝堂需要你……”李君玉道:“表姐再想一想,過幾年告訴我答案就好,不必現在就說,至於兩家族的興旺,其實這種世俗也是可以被打破的嘛,我不就是,特例不同,自然寬容不同……”
慕容卿想了想,歎了一口氣,道:“我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那就慢慢想……”李君玉道,“信仰雖重,可真心難得。如果錯過了就太可惜了,歲月可期,莫要辜負真心。”
慕容卿點點頭。
李君玉知道,她想通了,也就沒問題了。如果想不通,其它人再寬容,也是無用。
楚煙砂於九月末,離開了京城,離開的時候,並未讓人去送。
隻是送了不少禮物與各府上。
慕容卿也有一份,她突然知道,也許他廣送禮物的目的,隻是為了讓送給自己的這份不紮眼。
這樣的人,這樣的心意,這樣嗬護著的小心翼翼的信仰,慕容卿看著箱子裏的禮物,心情十分複雜。
物是尋常,也不尋常,因為都是一些珍貴的書藉,也不知他收集了多久。
在他心裏,他大約是太知道她慕容卿最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才沒有送女兒家的首飾等物。
這樣的人,這樣的心意,又怎麼能辜負?!
慕容卿突然心裏有點難受。
有人的愛可以這樣信重,這樣卑微,這樣小心,這樣成全嗎?!
這世間,大約再也找不出第二顆這般的真心,會如此待她慕容卿了,她慕容卿何德何能呢。她本來隻是想為官一生,不談情愛了,可是……
箱子裏,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大約更是怕她為難。
慕容卿長長的,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秋末十一月,正是冷寂肅殺的秋季,戎族使臣與顧修來了京城。
京城百姓十分熱鬧,皆來圍觀。
顧修心情複雜,然而屈辱過的人生,負著重的重殼修煉後,他的表情無懈可擊。
一路直奔皇宮,連驛館也未停留,直接便上了朝堂,使臣跟在他身後。
“拜見陛下!”顧修未跪,隻是行的拜禮。
李君玉大著八個月的肚子坐於龍椅上,身邊坐著沈君瑜,沈君瑜扶著她,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她磕到碰到,最近他真是連閉眼睛都不放心,她這性子又跳脫,他實在是戰戰兢兢,十分小心到敏感的程度了,一有點動靜,他就能炸開。所以,他是跟著瘦了不少,本就體弱的他,顯得更加的纖細瘦弱。
他的一雙眼睛全盯在李君玉身上,連使者與顧修皆沒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