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展往前走了一步,故作姿態地攏袖而笑,語氣卻是哀怨不平的,然而當他與Alvin對視的時候,眼神緊迫而冰冷。
他的大腦裏像萬花筒似的,從小學一年級跟後桌大毛打架結果老師看大毛成績好,隻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到工作以後他們生物組的那個長得像螳螂還總穿綠衣服的組長老是給校長說他壞話的畫麵一個個閃過——他們不就是妒忌他帥嗎。
池展覺得這一段台詞已經爛熟於心,總共就沒幾句,他還翻來覆去演了這麼多遍,一路順暢地說完了,然後Alvin自矜,他開始轉換話題。
張小華微微側過頭——
“卡!”導演的語氣有點激動。
池展抬起頭很疑惑:“啊?”
張小華也很疑惑,他為了演好這個清冷的琴師可是把接下來的動作和眼神琢磨了好久:“導演,我還有一個眼神沒做。”
“我臨時改了一下,這一場到這裏就可以了,編劇也沒意見,”導演哈哈笑了,望向帶著黑框眼鏡的編劇。
後者重重地點頭,豎了個大拇指:“非常好!”
可算是結束了。
池展把端了好久好久的白玉酒杯如釋重負地擱在桌上,抬了頭就對上Alvin充滿敵意的視線。
Alvin做出一個口型:走著瞧。
池展看著他嘟起嘴巴,就馬上把臉別了過去:“小朱我們回去吧。”
Alvin:“……”
小朱拍著手:“我今天才知道你演戲這麼有天賦,真的,你演戲比你唱歌好多了,你當初為什麼要參加快跑新生代呢,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話說完了還發出了“嘖嘖”的聲音。
池展:“……”
小朱這是誇他還是還是罵他呢。
快跑新生代吃你家大米了???
“你怎麼一直在打嗬欠。”小朱瞟了池展一眼,有些嫌棄地說,“搞得我也有點想打哈欠了。”
“因為我累啊。”池展抬著沉重的眼皮說。
“一場戲你就累成這樣?”小朱開始侃侃而談,“想當年墨讓大神在片場待了三天三夜,就為了找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你知道我讀了多少次檔嗎?
墨讓之前還有一個角色是腎虛呢?!
這個遊戲的作者到底是怎麼想的。
池展百思不得其解,他現在沒有力氣去考慮過多,他隻想讓小朱閉嘴。
“別說話了,我要冷靜一下。”
“你冷靜你的,我說我的。”
“那我怎麼冷靜啊。”
“是你的心不夠靜吧。”
池展想給這個紅光遊戲送五十朵紅花,成為金牌玩家,解鎖遊戲破解版,炒掉小朱。
池展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他仍然是A市高中史上最帥的生物老師,結果在某一天,他的學生突然會存檔了。
有一個人題目不會做,選擇了讀檔,他就得屁顛屁顛跑過來上課。
從此,他穿梭在白天和黑夜裏,夜以繼日,日夜兼程,風塵仆仆,無論刮風下雨,打雷閃電,他都得被召喚著去教書。
池展跑得精疲力盡,他頭一次這麼反感生物,光是減數分裂他就講了八百次。
所以當他大清早被小朱叫醒的時候,他不但不生氣,還很感謝小朱。
還好是個夢啊。
池展笑了。
“Alvin搶你戲服,你笑什麼?他又不是搶你媳婦?”小朱盯著傻笑的他,氣急敗壞地用黏膩台灣腔吼道。
“……?”池展沒反應過來。
“不對啊,搶你媳婦也不該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