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展站在二樓的平台, 地麵被燈光照得斑斕璀璨, 這一刻, 他的大腦裏隻有一片空白的, 即便他有存檔, 也有後路可走, 都改變不了他現在的心態。
池展自己都很難想象, 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又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境地之中。
台下的驚訝的尖叫聲和喝彩的掌聲震得他耳膜都嗡嗡作響,他本應該按照導演交代的、落落大方往前走幾步, 同大家問聲好,然後開始他今天的表演,努力使氣氛高漲, 使觀眾感到愉悅。但是現在, 他像是被一片千鈞重的羽毛壓住了發聲地帶,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隻能幹巴巴地和台下人進行眼神交彙, 他站得那麼高, 好像能聽見風聲, 明明彩排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他感受到自己的喉結滾動了兩下, 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眼前蹦出了許許多多的畫麵, 交織錯落。
他的內心是很平靜的,比起一個正在接受試煉的人,他擁有讓事件重新開始的能力和上帝的視角, 但是置身於這種狀況之下, 現場的氣氛就注入了靈魂的最深處。
這一刻,池展已經不再像是池展了,在他的耳邊像是有一個溫柔安靜的人在對他說著“謝謝”。
池展點頭,微笑,算是接受了池盞的謝意。
然後他開始唱了。
演唱會就是這種再神奇不過的東西。
池展在晚飯隻吃了辣子雞丁和青菜,一碗米飯,喝了蛋花湯,沒有磕藥,沒有嗑興奮劑,也沒有喝什麼紅牛綠牛,卻有了一種飄忽渺茫的感覺。
他的身體在唱著,大腦裏卻是各式各樣的幻覺,出現了他所有見過的人的麵孔。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整首歌。在他唱完最後一段的時候,上一秒發出的音節都被拋擲在腦後,隨著身後的白煙一起揉作了一團意味不明的東西,劈裏啪啦地炸開了。
最終定格的景象,是墨讓站在他的右前方,朝他伸出一隻手來,並微微地笑著。
他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手指擦拭著因興奮戰栗而黏著在額頭上的汗珠,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的喝彩聲把他完完全全拉回了現實。
池展露出一個笑容,唱完就準備回後台休息了,被滿場的尖叫聲牽拉住了腳步,這時路崎之也走了上來,眼裏湧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池展朝他微微點頭。
路崎之道:“池展,你……跟大家說幾句話吧。”他的聲音回蕩著。
池展又一次哽住了,他用力捏著麥克風,開始說話。
當他暈暈乎乎仿佛被茫茫霧氣包裹著回到後台的時候,他也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說了什麼。
倒是小朱率先迎了上來,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部,池展對鈍痛還是有反應的,所以他也不甘示弱地回了小朱一拳。
小朱的台灣腔在他耳邊炸開:“池展,你知道你有多棒嗎?!”
池展咧開了唇:“我一直都知道啊。”
接著他環視周圍,看見工作人員都以一種憧憬乃至敬佩的目光看著自己,許多和Alvin神色凝重,露出了仿佛即將失業的表情。
池展在後台大廳裏尋找著小白,白晝夢小姐此刻正蹲在角落裏盯著發亮的手機屏幕一邊笑一邊擦眼睛一邊跺腳一邊拍牆。
“……”池展想關心她一句,但還是什麼都沒說,拉著小朱一起蹲在了她的旁邊。
小白見到池展,眼睛一亮:“池展,你看看啊!!!你已經上了熱門了!!!”
池展聞言接過手機,他雖然想狂笑,想自戀一番,但是他仍然記得現在這是在外麵,不能暴露真實的情緒。
眾人就看見池展麵部僵硬地刷新著手機,手卻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了。
手機上遍布著網友們對他的表白和轉粉宣言:
“池展唱歌了啊???我聽到現場了啊!!#歌神路崎之演唱會神秘嘉賓”
“我一直以為池展是因為唱歌太難聽所以才去演戲的……池展你什麼時候不演了趕緊去發唱片寫歌開個唱啊!!!”
“我的天啊我在現場有沒有在現場的人抱緊我這個歌唱得這麼認真地小哥哥是誰啊我好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他真的是那個池展嗎???”
“沒想到,池展演戲的時候我不粉,搞綜藝的時候我不粉,他賣腐的時候我也不粉,結果卻栽在了他的聲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