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2 / 2)

他嘴皮慣了,再加上顧北錚近來高興,倒也喜歡他日常調笑幾句熱鬧熱鬧,卻不想顧北錚這回卻變了臉色。

隻見他“啪”地將筆往桌上一拍,朝他罵道:“一個軍人,日上三竿才起,這軍校裏學的規矩都去哪了,你是想回爐再造是麼!”

楊魏軒嚇得打了個激靈,忙道:“是,是,小的昨晚貪嘴多喝了幾杯才睡過了頭,以後再也不敢了。”

新房那頭,沈涵初一夜愁思不斷,根本沒怎麼睡。她蓬著頭坐了起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還穿著紅色的喜服,昨晚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這樣合衣而睡了,經過一夜的輾轉,衣服早已皺巴巴了。

她這屋裏一有了動靜,沒一會兒就有丫鬟婆子進來,要服侍她更衣梳洗,沈涵初很不習慣這番做派,好不容易將人打發走,又有一個老媽子,捧著一隻琺琅托盤走了進來。

那托盤上擺著一隻白玉翡翠碗,老媽子朝她道:“夫人,請用吧。”

沈涵初問道:“這是什麼?”

那老媽子臉上笑吟吟的,就是不說話。

沈涵初見那碗裏的水,澄澈中略帶青黃,隻當是花茶,正好自己有些渴了,便捧過喝了一口,等那茶水觸及味蕾,才知道原是一碗參湯,又想到剛剛那老媽子臉上的笑意,不知怎麼地,臉頰紅了起來,忙將碗放了回去,道:“麻煩你替我斟一杯茶水來。”

用過早飯後,忠叔帶著沈涵初去見馮斯柔。這顧家是半新半舊的家庭,許多規矩都遵循著舊禮,顧家二老不在,馮斯柔這邊,又是妯娌又是長輩,新婚次晨,倒要給她請安敬茶。

馮斯柔暫居之所,雖隻是督府客房,但也重新布置了一番,一應陳設,十分富麗。因是喜慶的日子,馮斯柔穿著件酒紅折枝細花的刺繡旗袍,領口鑲有赤金的滾邊,綴著一圈狐狸毛,雍容華貴。她坐在沙發上,接過茶,懶洋洋地道:“這日子讓你來給我這個嫂嫂敬茶,本也沒這裏道理,隻是這顧家開府建牙,規矩也是有些的,家裏父母去的早,他們一口一個長嫂如母的,這杯茶,我也隻得受了。”

沈涵初知道這位大嫂並不喜歡自己,隻應付一些場麵話:“是,大嫂千裏迢迢而來,為我們的婚事操勞,這杯茶,很是應當。”

馮斯柔端著杯子,往她身上掃了眼,道:“你這身衣服,太素了些,趕明兒帶你去挑些好料子,做幾身喜慶的衣裳送你。”

沈涵初道:“哪敢讓大嫂破費。”

“不過幾身衣裳,談不上破費……” 馮斯柔說著呷了一口茶,又抽出一塊帕子,擦了擦嘴,笑道,“再說了,隻怕你家那位破費起來,更是鋪張了。”

沈涵初又道:“謝謝大嫂好意,其實衣裳都有,隻不過是我平日裏不大喜歡穿得太豔罷了。”

“可你畢竟是新婚,還是得穿得熱鬧些,不然可怎麼得體。”

沈涵初倒也不願意與她多作口舌之爭,便隨口應允,隻想敬完茶快快走人。

不料她在馮斯柔屋裏才坐了一會兒,這屋裏的女賓越來越多,眾人見新娘子在這裏,哪裏肯讓她走,都圍著她一番說笑,更有幾個活潑些的女賓,鬧著要她報告戀愛經曆。

沈涵初隻得假裝害臊,低著頭不語。幾個人正在興頭上,都哄鬧了起來。她忙起身道:“對不住了,隻是我嘴笨,實在是說不好,望各位親友諒解。”說完朝大家鞠了個躬。

眾女賓原也是圖個熱鬧,倒也不是非逼著新娘子說不可,見她又是害臊又是鞠躬的,便也想就此作罷,不想這時,馮斯柔在上頭笑道:“新娘子說謊,我聽二弟說呀,新娘子留過洋,還做過大使的隨行翻譯呢,最是口齒伶俐的人,怎麼會嘴笨呢?”

眾人被一起哄,也跟著不依不撓了,笑鬧道:“好呀,原是誆我們呢,這下我們可非要聽不可了,大家說是不是呢?”

沈涵初想起與顧北錚過往的種種,心裏已然覺得十分折磨,哪裏編得出什麼戀愛經曆來;正當她有招架不住時,屋外忽然響起一個洪亮的男聲:“我說我的新娘子去哪裏了,原來是被大嫂藏在這兒呢。”

話音剛落,隻見垂幔一撩,顧北錚新服馬靴,滿臉笑意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