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往後的人生,都要在這樣的爭吵折騰裏度過,沈哲反而鬆了口氣,他不必再記掛要對這個女人做些什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便是。
“那麼多的宮人在邊上,我不過是守護一座可能被湖水衝垮的橋,你若不信,進宮問問便知。至於守護皇後娘娘,那更是太後交給我的職責,我不需要向你解釋,也不必向任何人解釋。那些生是非傳謠言的人,該擔心的是他們脖子上的腦袋,聽什麼就信什麼的你也是,先明白自己的身份輕重才好。”
沈哲緩緩起身來,他還沒有恢複元氣,自然即便是好的時候,也不會擺出盛怒威嚴的氣勢,他不願為了這種事去拚盡全力。
“所以到頭來,又是我的不是?”江雲裳悲憤地看著自己的丈夫,“那元州呢,你在元州和皇後的舊情,又算什麼?”
即便是慧儀昨日來,也不過是提了提沈哲帶兵路過元州的事,並沒有十分肯定他們是舊相識有舊情,但那是麵對雲裳的說法,今天趙氏利用舊日關係讓宮人們散播出去的說法,便是直接指出皇後與沈將軍曾有過往。傷心的新娘,很自然地就信了。
“我帶著軍隊,從紀州一路到京城,走過無數城鎮,你是不是要一處接一處去翻出我和什麼女人有過舊情,然後把她們都接到家裏來,你就安心了?”沈哲淡定地反問。
雲裳被問住了,憋了半天道:“可你不會對那些女人留情,卻對皇後念念不忘。”
沈哲苦笑:“這樣的話你再說得大聲一點,你我就都沒命了。”
雲裳痛苦地說:“不明不白地活著,還不如明明白白地死去,你以為我很怕死嗎?”
是沈哲偏心嗎,是他本身的眼光帶了私心嗎,同樣是倔強,同樣是不懼生死,那一個人,會叫他生出所有的憐惜,想要去嗬護去守護。可是眼前的妻子,隻留下滿身的浮躁不安,讓人反感得厲害。
沈哲隻能說,是他對江雲裳不公平,他不該這樣。
“你要反反複複地折騰,那麼有任何風吹草動,這輩子都不會消停。”沈哲平靜地說,“既然我的話你不信,說得再多也沒用,你不必再問了,我什麼也不會再說,不是你活得不明白,是你不願活得明白。”
他慢慢地朝門前走去,想要命下人再去準備一碗湯藥,不吃藥身體怎麼能好,他還有很多的事要做。
背後傳來江雲裳痛苦的聲音:“是你先虧待我,既然你不能對我好,憑什麼要我對你好?”
沈哲什麼也沒說,是的,這樣或許就公平了,的確是他先虧待了這個女人。本以為娶一個文靜溫柔,甚至會逆來順受的女人,必然一切太平,結果娶了江雲裳,但他又覺得這樣也不錯,至少這個女人,能有尊嚴地活下去了。
深宮裏,太後到底是派淑妃去解決謠言紛紛的事,而淑妃自己也被唬了一跳,特別擔心堂妹就此發作釀出什麼大禍,立刻雷厲風行地把這件事壓下了,至少一時之間,再不敢有人胡言亂語,可她也不能保證,明天又會傳出什麼話來。
瑉兒在上陽殿裏,對此不聞不問,反而更期待今天將要送來的幾塊玉石,工匠們已經費盡心思去找尋,畢竟要拿整塊料子切割做成扇骨是很挑玉石本身的質地,極不容易得。
經過半天的對比挑選,瑉兒最終選定了一塊觸手溫潤的脂玉,月白的玉色裏隱約透著輕盈的翠綠,做手鐲耳飾略顯暗沉,但是做扇骨且是給皇帝用的,這樣的色頭恰到好處。玉石通體看起來十分溫和,但質地很是堅硬,不比皇帝原先那把墨玉的差,掂在手裏也很有分量,看了那麼久,就數這一塊最滿意。
瑉兒將她畫的圖紙給了工匠,命他們按照自己要求得切割打磨玉石,扇麵則由她自己來做,他們隻要送來扇骨就好。
清雅在一旁,看著皇後心無旁騖地做著這些事,她心裏頭想的惦記的就隻有皇上,可見外頭的人,都是瞎了。
宰相府中,正要出門的趙氏見秋振宇的諸多門客紛紛到來,他們見了夫人很是恭敬,趙氏隨口問了一句,便有人道:“皇上已經抵達羌水關,大戰在即,秋相大人召見我等前來議事。”
趙氏點了點頭不言語,請他們進門去,自己便要去慧儀長公主府,才到門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親信就歸來,附耳對趙氏嘀咕了半天,隻見她臉上越來越有精神,末了再三問:“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