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行順利回到宮中,太後見了淑貴妃,就與她一同往長壽宮去,皇後帶著一雙女兒回到上陽殿,項曄那裏攢了一堆事要處理,一時半刻不能過來,瑉兒反倒是能安心照顧兩個孩子。
時下天未寒,水榭台上鋪了厚厚的絨毯,圍欄夠高夠密實,不怕倆小家夥掉下去,何況琴兒還是隻能躺著的小娃娃,元元雖然能扒拉著欄杆站起來了,等她能爬能上躥下跳,且還有些日子。瑉兒把她們丟在水榭台,命乳母們看護著,就自行去盥洗更衣。
再回來時,見乳母把著大公主的手,教她往太液池裏扔魚食,太液池仿佛燒開的一鍋水,錦鯉們活蹦亂跳,濺起的水花落在她臉上,惹得小丫頭哇哇大叫好不興奮。
“真是皇上的閨女,和她父皇一模一樣,皇上一來喂魚,這太液池裏的錦鯉就魔怔了。”蜜兒歡喜地笑著,抱起了小女兒,逗著她說,“妹妹看,姐姐喂魚呢,等你長大了和姐姐一起喂魚,母後就不用操心這件事了。”
元元見母親抱著妹妹,立刻抱住了瑉兒的裙擺撒嬌,也要娘親抱抱,瑉兒顧了這頭顧那頭,忙得不亦樂乎,不由得想起淑貴妃,她膝下兩個還都是兒子,男孩子一定比女娃娃更活潑,難為她照顧得妥妥帖帖,還一並管著六宮的事。
想起之前和項曄的對話,在瑉兒看來,淑貴妃若真的能信守她自己說過的話,請皇帝立賢而非單純地立嫡,她就不該再把自己列為敵人對付,她們彼此所追求的事本不在同一條道上,甚至某種局麵下可以共贏,可瑉兒有什麼資格要求淑貴妃不僅離開,更自信地認定她的兒子會做太子會做皇帝?
一個情字當頭,一個利字當頭,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局麵。
瑉兒苦澀地一笑:“這宮裏除了她,還有那麼多的女人,真有按一天,該把她們送去哪兒?”
此時清雅從門外來,帶著幾分沉重的神情,待乳母將小公主抱走後,她在皇後耳畔低語了幾句,瑉兒逗著懷裏的元元,像是根本沒用心聽,可最後卻明白地吩咐清雅:“你讓陳太醫留心一下,看看我們的用水有沒有什麼問題。”
清雅答應著,瑉兒有吩咐她:“你去問香薇,她願不願意為了我去安樂宮當差。”
“奴婢明白了。”清雅道,“香薇是可靠的,就怕貴妃娘娘多疑。”
瑉兒輕歎:“可淑貴妃本性是善良的,她並不是惡毒凶殘的人,如果她變了,你就留心著,不要害了香薇。”
然而清雅之後知會陳太醫檢查了上陽殿的用水和食物茶葉等等入嘴的東西,並不見任何異樣,反是清雅帶著宮人小心翼翼數日,多了好些累贅的事,瑉兒在一旁冷眼看著,想到香薇說淑貴妃是在太液池邊正大光明地見那一個人,心裏忽然有了答案,命清雅不必再糾結於此,她似乎上了江氏的當。
果然淑貴妃並沒有命人給皇後下什麼藥,雖然她有此念頭,可實際做起來很難,一旦被發現,她和皇帝十幾二十年的情分也算到頭了。
她故意讓人瞧見,就是想有什麼人能傳到皇後耳朵裏,果然瑉兒這邊除了香薇熱情外,清雅也從其他的人嘴裏聽說過這件事。皇後若緊張,也就意味著她在提防淑貴妃,清雅這幾天帶著人查這樣查那樣,難免有動靜會傳出去。
清雅懊惱地問瑉兒:“淑貴妃娘娘知道我們提防她後,她會怎麼做?”
瑉兒淡淡地:“那就一起安靜地等,等有一天我們撕破臉皮,倒也敞亮了。”
轉眼,皇後歸來已有數日,這一天像模像樣地在上陽殿接見了各宮妃嬪,皇後稱讚她們在這大半年裏恪守本分和睦相處,褒獎了淑貴妃的功勞,賞下大量的珠寶金銀,妃嬪們受寵若驚,後妃之間一團和氣。
事後淑貴妃更是受邀帶著三皇子前來做客,先於其他人看到了玲瓏可愛的小公主,和已經能扶著乳母的手晃悠悠走步的元元。
孩子們到底是血脈相連的手足,浩兒和元元一見如故,很快就親昵得不分彼此,小哥哥笨拙地扶著妹妹走路,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拽在一起,看得人心中一片柔軟。就算妹妹脾氣大一些,浩兒也很耐心地陪著他,但他們都還不懂事,元元玩得好好的,突然就哇哇大哭,瑉兒抱著她嗔怪閨女自己尿濕了還有臉哭,便撂下淑貴妃母女,帶著大女兒去換衣裳。
上陽殿裏有了孩子,啼哭嬉笑好不熱鬧,比以往有生氣多了,淑貴妃坐在原處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兒子正在地毯上玩耍,而搖籃裏,小公主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