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邊一別,蒙格便要踏上歸國之路,不知晉國等待他的將是什麼,在城門下與沈雲道別時,蒙格與他道:“雖是我大言不慚,但我若不能活著來迎娶公主,還望你和大公主能助她早日忘卻悲傷。此去前途迷茫,生死難料,我心中並沒有十分把握。”
沈雲搖頭:“你來接琴兒便好,不用囑托我,若是你不能來接她,你也就沒有資格囑托。”
蒙格欣然道:“是,一定回來。”
隨著晉國大部隊遠去,京城裏各國皇子王公也散得差不多了,項灃肩上的擔子漸漸輕了,許是太過忙碌辛苦,竟被風寒所欺,一下子病倒了。
王府裏仆婢如雲,偏生沒有貼心的人,昔日侍妾也叫他散盡,幾個丫鬟小心翼翼伺候著,總是不夠熨帖。
項灃孤零零躺在床上,想起秋景柔雖不十分好,至少知冷知熱,他這一年仿佛是命中劫數,成親又喪妻,更可惡的是,還讓他發現自己不能生育。
越想越生氣,有侍女送湯藥來,他一怒全掀在地上,嚇得她們伏地瑟瑟發抖,項灃則折騰得自己頭暈目眩,重重地倒下去了。
二皇子生病的事,傳到宮裏頭,太後知道他們不是皇後親生子,幼年教養的責任盡到,長大了就未必肯管了,可於太後畢竟是親孫子,她舍不得。有話不能和瑉兒商量,隻能找來是嬸嬸亦是姨母的雲裳商議。
聽罷太後的擔憂,雲裳道:“貴族世家年輕漂亮的女子有的是,若是真選,哪一個不肯好生送來,您要的名冊他們也造得差不多了,隻是……”
太後歎:“我知道,他們兩個自己不想娶是不是,真是,都怪帝後太縱容兒女,連兒女婚事都由著她們自己做主,可你看結果如何呢?元元兜了一圈回來,還不是看著雲兒好,我們能害他們嗎?”
“您說的是。”雲裳道,“這事兒您真的降旨壓下去,倒也罷了,他們不敢不從。”
“你看那孩子現在病著,孤零零躺在家裏,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太後憂心忡忡,“雲裳,皇後性格太強,我是管不著她的,可我隻要還活著,自己的孫子總不能不管。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先選了人送去府裏,各封側妃,待琴兒的婚事罷了,待他們喪妻滿了一年,再說後麵的事。”
太後說罷,又看她一眼,又道:“你會去和皇後商量吧。”
雲裳尷尬地笑著:“說總是要說的,可您拿主意的事,皇後娘娘不會幹涉,說白了,又不是她的孩子。”
太後連連搖頭:“她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可也有那樣硬的一副心腸。怪隻怪灃兒浩兒上輩子德行不夠,及不上他們的弟弟妹妹。”
江雲裳從長壽宮退出後,為了給太後麵子,自然沒有立刻就去涵元殿,數日後為兩位皇子選側妃的事,還真是正兒八經地展開了,雲裳這才抽空到涵元殿坐坐,把太後的話悉數轉達給瑉兒。
瑉兒隻淡淡道:“太後高興便好了。”
雲裳心疼地問:“娘娘,可是母女離別之愁讓您不思茶飯,您這幾天都瘦了。將心比心,若是我的小晴兒……”
瑉兒笑:“不是茶飯不思,是太費心神,已經開始為她準備要帶去晉國的東西,公主遠嫁,帶的何止是金銀,眼下一下子都擺在麵前,是糊塗了些,過陣子就好了。”
“是,您沒事,我就安心了。”
瑉兒道:“雲裳,灃兒和浩兒納妾的事,我不管,到時候我賜下賀禮便是了,太後怎麼高興便怎麼辦,那倆孩子若是反抗,左右還有皇上呢。你盡量滿足太後,不必顧忌我。”
雲裳心頭一鬆:“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如此,二公主的選婿大典過去不久,因二皇子一場病,急得太後立刻要為孫子選側妃,畢竟是嫁入皇子府,前途無量,即將進入寒冬的京城又熱鬧起來。
自然也有人對此淡淡的,四皇子專心念書,二姐每天都會來陪他半晌,自然是跟著弟弟一起學晉國的文化。
太後各選了兩位側妃送去皇子府,京城第一場初雪,四位年輕的小姐在這日進宮來向太後行禮,往長壽宮來的路上,被從別院歸來的琴兒看見,二公主自己撐著紅紙傘,遙望那一道道靚麗的身影,輕歎道:“但願她們,能和哥哥們過得好。”
邊上宮女道:“叫奴婢說,難。”
琴兒笑:“你懂什麼?”
宮女忙道:“公主您想啊,一家主母的位置隻有一個,兩位同時進府,那往後的日子還能消停?奴婢聽嬤嬤說,太後娘娘也有她的考量,怕選一個隻管在家作威作福不懂得照顧殿下,選兩個,好歹要比出長短,自然就都一門心思圍著殿下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