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覺得腦仁疼, 眼裏也不知道進了什麼東西, 酸澀地睜不開, 她抬手在隱隱作痛的眉骨處摸了摸, 粘稠的觸感讓她頓時變得清醒了幾分。
她把手指探到鼻子下, 一股鐵鏽般的腥味傳到神經中樞。
“你這小姑娘, 在這裏裝神弄鬼也就算了, 現在還要裝死訛人嗎?”
蘇容用袖子擦了下眼角旁邊的血跡,才勉強睜開眼,抬頭看向聲源, 是一位衣著普通的中年婦女,她的身邊還有不少看熱鬧的群眾正在指指點點。
一時之間,蘇容有些楞, 連一直保持著的半蹲姿勢也沒發現。
茫然地在周圍掃視了一眼, 蘇容臉上飛快地劃過一抹狐疑之色,無論是建築格局還是群眾的服飾, 都和她的記憶裏的模樣大相徑庭, 蹙眉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物, 根本就不是她慣常穿的道袍, 蘇容的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痛。
腦子裏盡是昏迷前發生的事。
作為三合派掌門入室弟子, 蘇容正參加繼位大典, 真心實意地恭賀師兄沈亦繼任掌門之位,就在這時香爐爆炸了。
蘇容有些欲哭無淚,沈亦原本就和她不對付, 他不會認為那爆炸的香爐是她下的黑手吧。
“能睜開眼了?砸你一下都是輕的, 得讓你長長記性,小小年紀沒什麼本事就學會算命騙人了?”
中年婦女見到蘇容臉色蒼白卻無礙的模樣,先前的擔驚受怕立馬消失不見,她一腳把帶血的香爐踢的遠了一些,唾沫橫飛,“你算的東西都是狗屁,沒一個準的,今天我把話放這了,你要不把我算命的那兩千塊錢還給我,我非把你揪到警察局去。”
說完後,周圍瞬間傳來了嘩然聲。
“兩千塊,這小姑娘心也太黑了把,這可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們家大千也來這裏算過命,才收了五百,難不成漲價了?”
“其實這小姑娘算的還挺準的。”
蘇容的回憶被打斷,她吃力地站了起來,輕拂衣角,動作說不出的自然。
雖然心中不明所以,蘇容向來主張輸人不輸陣,此刻漂亮的小臉上滿是冷意。
剛剛被指著鼻子罵的時候,蘇容的腦裏閃過一個片段,麵前的女人滿臉不情願地遞給她三張紅色的紙鈔,雖然對眼前的情況一無所知,但她本能地知道那三張紅色紙鈔是三百塊,而並不是中年婦女所說的兩千。
這足以可見對方人品的卑劣,杏眸裏露出嘲諷之色,蘇容開口反問道,“算得準不準可不是你紅口白牙胡謅的,若你說我算的不準,哪裏不準,你說說?”
蘇容作為三合派掌門弟子,玄術造詣雖比不上沈亦此等天縱奇資,但也差不離。她雖不清楚這個世界的算命是怎樣的,但玄學術法天下一家,總能把麵前的麻煩解決過去。
心裏覺得底氣十足,蘇容的臉上愈發從容。
中年婦女察覺到麵前的小姑娘被砸了後仿佛像是換了個人般,心裏發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虛張聲勢道,“那天傍晚,我看你孤零零地啃饅頭動了惻隱之心,才找你算命,你說我家庭不順,一個月內子女有血光之災,沒說任何解決方法就開口拿走了我兩千塊錢。
如果算的準也就罷了,可是一個月過去了,我和我家那口子好著呢,兒子也健健康康的。”
言下之意,算的全偏了,中年婦女高聲道,“大夥說,這攤子我是該砸還是不砸?”
蘇容不管周圍人的附和聲,認真地瞧了她的麵相,眼裏露出了然之色,毫不留情道,“你的相貌姣好,但下巴略尖,奴仆宮尖陷,偏斜,窄削,則證明晚運不佳,歸來位傾瀉,此乃子女運不佳。
臥蠶代表子女運,左兒右女,你左眼袋有痣,此痣克子,代表你的兒子極不成器且留不住。”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不帶泥塵氣。
作為入室弟子,蘇容在三合派的地位尊貴非凡,像現在這樣被人對待的遭遇卻還是頭一回,心中怒極,可是她的嘴角卻偏偏露出一抹笑意。
“說你家庭不順,一個月內子女有血光之災還是輕的,中年離異,兒子失蹤,下半輩子注定孤苦無依,你說說我哪裏算的不準了?”
說完後,蘇容臉上露出些許的嘲諷。
這時候,奇異的一幕出現了,對方的頭上突然間飄出白蒙蒙的霧氣,旋即霧氣飄散,組成了一個水光鏡,上麵出現了四五個麵露凶狠之色的大漢,正在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