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出驚人的那位倒是毫不客氣地一腳邁進了營帳內,門口的侍衛竟沒有一個出手阻攔。隻見薄若蟬翼的裙角輕輕掃過粗糙的麻紋,一雙精致的繡花圓頂布鞋摩挲著向前緩緩移動。蕭毓晨抬起頭,剛好對上那雙明亮得宛若晨光般熹微俏麗的瞳仁,頓時開始懷疑那句英文到底是出自誰之口。
皖拉了拉蕭毓晨的衣袖,用眼神詢問他是否認識麵前的這位姑娘,但卻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皖不覺更加納悶,目光中寫滿了不解。
“靜若,不得無禮。”
循聲望去,門口還有一位佳人亭亭而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蕭毓晨在腦中搜索著所有用來描寫一個女子楚楚動人的詞語,然而在背到“美目盼兮”之時卻搖了搖頭。
那位女子雖然生得一副好麵容,但目光卻似寒冰般陰鬱,眉眼之間盡是遠山浩蕩的渺遠,似是不將任何事物收入眼底般冷漠。
倒是那個被喚作“靜若”的女子笑嘻嘻地吐了一下舌頭,一派討人喜歡的樣子。她衝蕭毓晨眨了眨眼睛,然後轉向帳簾,柔聲道:“師姐放心,這裏交給靜若,絕不會冒犯了二位公子。你忙你的去吧……”
帳邊的女子微微蹙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撐著簾子的那隻手,走遠了。靜若這才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自助式揉肩捶腿,全然沒了方才那股謫仙般的氣質。
蕭毓晨和皖麵麵相覷,隻覺得雲山霧繞,摸不著頭腦。
“哎呀,我沒想到你倆在那什麼,打擾了是不?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我完全可以等你們兩個都舒坦了之後再進來的。”靜若一邊扭著那雙在小鞋裏憋了不知幾個時辰的玉足,一邊說道。
二人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各自向後縮了縮,錯開了一點距離。蕭毓晨這才平複了心情,問道:“不知這位小姐是什麼人?”
“你叫誰小姐?”靜若突然間竄起來,差點一頭撞在篷頂。她手忙腳亂地擺弄了一下頭頂的花簪,把幾縷碎發掖了上去,這才回過神來火冒三丈地瞪著蕭毓晨。
蕭毓晨半天才想到在現世“小姐”確實是個不太好聽的稱呼,但這是古代啊!小姐是尊稱啊!他好不容易熟悉了那些別扭的規矩,難道又出錯了不成?等等,剛才她也說到了“BL”這個古代所沒有的詞彙……蕭毓晨心下一緊,一個想法襲上心頭。
“那我該稱你作什麼呢?”
“不是說了叫靜若嗎?叫我靜若啦……”語氣緩和了下來。
“那麼靜若小姐……呃,靜若,你找我們做什麼?”
“確切的說我隻是來找‘軒’的,但是……師姐說軒已經不在這裏了。所以找你湊數也行啊。你先把名字告訴我吧。”靜若盤腿而坐,隨意地說道。可她的話卻像晴天霹靂一般,劈頭蓋臉地砸在了蕭毓晨和皖頭上。軒已經不在這兒了……那麼她們知道蕭毓晨是假貨?
蕭毓晨剛想答話,卻被皖一把拉住。一向沉靜地皖竟會有些沉不住氣,他警惕地看著靜若,一言不發。
“我不是壞人啦,我是來幫你們的。乖,把名字告訴我。”
“還請先說明來意。”皖的目光中仍是層層抵觸。
靜若無奈地聳聳肩:“那倒也可以啦,但是我說完了之後你們要是不配合可就隻有死路一條咯。那個姓池的可不會心慈手軟,我看他今晚就要下手了,逃走要趁早。”
“這麼說你是來幫我們逃走的?”蕭毓晨挑了挑眉道。
“可以這麼說啦,而且我不光要幫你逃走,我還要負責你日後的人生道路的說。”
啥?該不會是……
“你不要緊張啦,我不會搶走你心上人的,這年頭,斷臂也不容易嘛。相信我,我是腐女啦,會祝福你們的!”靜若見皖露出了仿佛要護住碗中僅有的一塊紅燒肉一般決絕的表情,連忙握住了他的手安撫道。
“腐女?”皖暈乎乎地反問。
“昂……你不明白啊。那算了,很多人都聽不懂我說的話啦。不用擔心。”
“那個……”蕭毓晨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一下靜若,做了一個打斷的手勢,然後俯身衝皖低聲耳語了幾句。然後隻見皖立刻羞紅了臉,躲在蕭毓晨身後用看怪物的眼神注視著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