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池淵(1 / 1)

他跟隨著手裏的白色寶劍,敏捷地躍向空中,像是一道閃電般落向池淵。手臂靈巧地一揮,便在空氣裏留下一道紅色的光影,宛如遊動在清澈溪水中的紅色金魚,攜卷著激昂的活力。池淵奮力地豎起他的巨劍,帶動起一股強勁的劍風,彰顯出雷霆萬鈞的力量。但蕭毓晨隻是微微側身,便輕鬆地閃開了對方猛烈的攻擊,反手一刺,劍鋒直逼池淵的左腹。

池淵用盡全身力氣向後跳開,劍氣把他的戰衣劃出一道口子,再進一點兒便是皮肉。

池淵錯愕地望著眼前的玄衣少將,他本以為軒隻是一個虛有其名,實際上連三流刺客都不能擊退的庸人,但今日交手卻被他招招緊逼的劍法震撼了。舉手投足間將寶劍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哪怕隻是輕輕地勾手,也能激散出淩厲的劍氣。自己無堅不摧的力量竟然會招架不住,這是他從來也沒有考慮過的事情。

蕭毓晨見池淵沒有回攻過來,便也停止了進攻。他綁在腦後的長發此刻已解散開來,被夜裏涼得滲骨的風淩亂地托起。他的臉龐在月光的包裹下呈現出一道極盡完美的輪廓,像是一尊無瑕的玉雕,映著溫煦的光澤。

“皖,景柔,我們走。”他的聲音沉穩而又透著威嚴,皖和景柔仿佛從一個美好的夢裏醒過來一般恍惚地像蕭毓晨的身邊靠攏,而池淵竟沒有阻止。

身著戰甲的將軍定定地望著消逝在漆黑夜色裏的三個身影,過了好久才像個被吸淨了血的幹屍一般拖著腳步向自己的營帳挪去。

蕭毓晨不知帶著皖和景柔在荒涼的大漠裏走了多久,那把寶劍的紅光才徹底散去。蕭毓晨頓時像隻被水打濕的飛鳥,跌坐在一堆沙石上再也起不來了。皖小心翼翼地將寶劍收回劍鞘,用複雜的眼神注視著蕭毓晨。

“蕭毓晨,你剛才好厲害!我都看呆了!你什麼時候學的劍法?”景柔好像剛剛回過神來,立刻像個孩子一樣大呼小叫起來。

“不是我,是那把劍……自己動了。”蕭毓晨仍然記得自己握著寶劍時的觸感,那種豐盈的感覺,就像是幹涸的大地遭遇久違的瓢潑大雨,雨水不停地鑽進龜裂的地縫,一直滋潤到地心深處。他甚至覺得,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使劍,以前,應該一直都是這樣。

“那這把劍可真是寶貝啊,比我的龍吟鳳鳴還要神呐!皖,這寶貝叫什麼?”景柔看著那把純白如雪的寶劍,眼睛變成了星形。

“它叫……陰陽血骨。”皖的聲音在空曠的平野內顯得格外的清晰,像是一根繃緊的弦,勒出一道明顯的印記,刻在沙石上,刻在風裏。

這把陰陽血骨,因為在鍛造的時候融入了皖的師父的血液而具有通靈的力量。但照理說,隻有同為陰陽師的皖才能駕馭這把靈劍,那麼蕭毓晨又為何能使用得那般輕車熟路?皖隻能想到一種可能,他因為自己誕生出那樣的想法而感到……恐慌。

三個人找到了一塊能用來擋風的巨石,便在那裏將就了一夜。誰也沒睡踏實,天蒙蒙亮便又踏上了旅途。不知跋涉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片野樹林。

不著一葉的禿枝頹然地指向天際,像是快要渴死的旅人用盡全力向天空伸出雙臂,祈求降下一絲雨水,卻徒勞無獲。蕭毓晨等人謹慎地走進這片荒蕪的土地,他們的頭頂是一團厚重的陰雲,像是一堆掉進了泥潭的棉花,冷風從他們耳邊呼嘯而過,卻吹不散頭頂的陰霾。

“還要走多久才能抵達最近的城鎮啊?咱們可是一點糧食都沒有啊,連水也是……”景柔用袖子抹去鬢角的汗水,盡管周圍四處彌漫著陰冷的氣壓,她仍然走得汗流浹背。她的蠶絲綢裙擺已經被磨出了好幾個缺口,原本淡粉色的外層薄紗也已經染滿塵埃。那雙比她的腳小兩號的繡花鞋像一把鐵箍,讓她細嫩的腳掌飽受摧殘。周圍的枯木一個個東倒西歪地插在地裏,像是在暗示行走在大漠中的旅人最後的下場。景柔心裏忐忑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