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景柔已被靜落附身,渾身上下籠罩著一層幻紫色的光瀑,忽明忽暗,時隱時現。她手中捧著那個素雅精致的白色錦盒,封印還完好地縛在開口處,但此刻晃動卻越發地激烈起來。但靜落卻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鎮定自若地望著來人,一言不發。
“景柔?”蕭毓晨有些疑惑地喚了一聲景柔的名字,卻沒有得到期待中那充滿元氣的聲音的回答。芷嵐一揚手,示意蕭毓晨不要出聲。作為灝州的現任領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錦盒之中封印之物的力量。直覺告訴他,現在手持錦盒的人並不是那個冒冒失失的鳳鸞使者,而是不知使用什麼方法占領了靜若身體的擁有強大靈力的另一個魂魄。而眼下這個人是敵是友,究竟想要做什麼,都完全不明朗……
“你是什麼人?”芷嵐從聲帶的最低端發出一聲低吟,凜凜寒氣隨著充滿威嚴的聲音破空而過,卻沒讓對方產生絲毫的動搖。
借用了靜若身體的女人緩緩地抬起手,手中的龍吟鳳鳴在紫色的光暈熏染下顯得比平時更加耀眼奪目。她揮動著玉笛淩空一劃,便有一道紫色的光圈懸停在身前,她小心地將錦盒嵌入光圈,然後手指輕輕一轉,便將笛子送到了嘴邊。悠揚的樂曲隨著靜落平緩均勻的氣息深深淺淺地流出,宛如溪水從源頭順流而下,在撞擊了一路的岩石堤岸之後還依然有條不紊地向前行進。流暢的樂曲似是來自天際,令聞者飄飄欲仙,感到周身蕩滌著一股澄澈的靈氣,如步行雲端,怡然自得。
蕭毓晨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可還是覺得四肢漸漸乏力,眼前出現了虛幻的景物,景柔的身影越來越模糊,逐漸和周圍昏暗的石牆渾然融為一體。
隻聽“砰”地一聲響,芷嵐回頭望去,發現自己的弟弟竟然一拳砸在凹凸不平地牆壁上,手背上的皮膚已是血跡斑斑。那個心定如止水的芷軒,竟然需要靠疼痛來抵禦這種初等的精神攻擊;那個不輕易露出破綻的芷軒,竟然將急躁明顯地表露在臉上……究竟是什麼讓他如此?莫非……是因為靜若?
苦笑一聲,芷嵐一跺腳,便振起七八塊碎石,再一跺腳,這七八塊碎石便一齊向女人飛去。在兩人中央的空地上,轟然發出一聲刺耳的爆鳴,分明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竟被內力撞出了一個大坑。靜落後退了兩步,可手上的動作卻並沒有停歇。樂聲越來越激昂,起承轉合之間已經奏響了一個又一個高潮,陡然一個高音揚起,笛身上兩隻龍鳳圖騰好似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相互牽絆著發出高亢的嘶鳴;緊接著樂音急轉直下,如同瀑布一瀉千裏,激起波瀾萬丈。與此同時,玉龍先盤旋而出,龐大的身軀籠罩著金色的光芒,將狹小的空間猛然照亮,一聲怒吼,瞬間引起石壁的震蕩,細碎的石末開始從天蓬頂上墜落,而靜落身處亂石之中竟毫發未損,閑庭信步般吹笛,神情優雅從容像在自家後花園裏吹奏助興。
芷嵐見狀又要催動內力與之相互抗衡,卻被蕭毓晨一把拉住。
“景柔還在那裏,你不要傷她。”
“哼,紅顏禍水,鳳鸞殿的女人果然都是如此。”芷嵐甩開衣袖,怒目望向飛舞在空中的巨龍,欲拔劍劈之。但揮劍之際,尖銳的金屬摩擦之聲令他驚愕—蕭毓晨竟也拔出了陰陽血骨阻擋在前。
“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說了,不要傷她!”
“你……你知道那錦盒裏裝的是什麼嗎?你知道這錦盒裏的東西一旦跑出來會發生什麼嗎?”
“我不知道!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傷她一分一毫!”
蕭毓晨的手背還在滴血,可他的劍氣卻是那樣凜然霸氣,盡管在內力上他遠不及芷嵐,可芷嵐一時間竟被他壓製住,不能向前半步。蕭毓晨才不管什麼後果,他隻知道景柔和他一樣都來自現代,和他一樣必須麵對和之前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新環境。甚至,還要接受本不屬於她的殘酷的命運。她,是他的鳳鸞使者;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