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夫人訝然道:“這可是跟方才所看一摸一樣呢,方才太遠看不真切,這回進了更好看了,噯喲,三兒真是有心了。”
青果撲哧一聲笑。
柯老夫人那容得小丫頭放肆,眼神一掃,寒光凜凜,嚇得青果忙低了頭。
穀雨忙著解釋說:“奴家正要告訴太夫人,這是楚家姑爺孝敬老夫人老太爺的,要說這份孝心可不是容易得來,這傅家炮仗可謂緊俏,每每新年之際,產量僅夠大內禦用以及受恩寵的皇親國戚,一般人家都是湧到金水橋借光。我們能夠坐在家樓上觀看煙花,可是莫大榮幸。這也是姑爺麵子大,一般人等,想也別想呢!”
柯老夫人點頭微笑:“嗯,此子甚好,不枉老爺子對他誇讚。”
大家異口同聲誇讚不已,卻不料這卻戳疼了瑤玉心口,咬牙蹦出一句話來:“噯喲,祖母您可不知道,這些天我聽一些話,****替三妹妹揪心呢!”
柯老夫人挑眉,滿臉疑惑:“揪心?這是何話?”
一屋子人都知道瑤玉大約要搞怪,知不知道這怪從何來,靈芝忙著打岔:“老祖宗,您快看呢,富貴牡丹呢,噯喲,這可是聞所未聞呢!”
方氏也道:“是啊,這可是獨具匠心,曠古絕今呢!”
柯老夫人卻不為所動:“瑤玉?”
瑤玉等得就是這個效果,忙著一聲咳嗽道:“我聽說啊這楚家姑爺樣樣都好,就是一宗不好,命硬尅妻,聽說沒過門就尅死了兩房妻室了。”
柯老夫人驚詫莫名:“什麼?”轉頭看著方氏:“既是這般因何做親?難不成有什麼貓膩不成?”
方氏忙起身言道:“這婚事乃是尚書大人寶山,老爺親口許親,何曾有貓膩一說?”
柯老夫人皺眉,眼神在方氏瑤草麵上來回逡巡:“真的?”
方氏連連點頭:“婆婆一問老爺便知,媳婦不敢半句不實。”心裏已經把瑤玉淩遲百遍千遍了。”
柯老夫人正要點頭作罷,瑤玉又是一聲笑:“嗬嗬,祖母,孫女兒還聽到;另一個笑話呢,說是三妹妹神勇無比,竟然把一位將門之子打斷了手腳呢。”
柯老夫人再次驚叫出聲:“什麼?瑤草?”
瑤草一笑起身:“這話大堂姐聽誰所說,妹妹我怎麼一絲不聞?”
瑤玉笑聲有些癲狂:“哈,你別跟我裝模作樣,你悍婦之名傳遍汴京城,難不成也是假的不成?”
瑤草一針見血,笑得殘酷:“喲,這更蹊蹺了。我常駐上京到不知道,大堂姐初來乍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攏共去了兩次相國寺,倒聽見了這樣的混話?難不成有特別奇遇不成?是誰背後中傷與我?大堂姐不妨請她前來,我們三人六麵,當麵質對。”
瑤玉猜到瑤草會極力否認,她也不是要如何,隻不過攪混水而已,不想瑤草竟然這樣咄咄逼人。
證人?劉天祿親身經曆,不是證人?
可是,瑤玉對上瑤草冷冽眼神,忽然覺得遍體生寒,想起那次被擄去,那群赤身裸體流氓,瑤玉吸口冷氣,若不是自己機靈,說不得自己就被他們踐踏致死了,瑤玉雙眼瞬間染上仇恨:你作孽讓我背?哼哼,沒得這般便宜!
可是,瑤玉忽然想起今日這場禍事難以善了,劉天祿這惡人絕不能供出,那麼?
瑤玉方想透徹,瑤草已經替她說出口:“或者,根本無有此人,一切都是堂姐為了惡心妹妹所臆測 ?”
田氏見瑤玉出醜,想起丈夫叮囑,忙著把手裏茶水往瑤玉臉上一潑,喝道:“大妹妹醒醒,我早就叫你少吃酒,少吃酒,妹妹偏是不聽,這可好,衝撞了祖母三妹妹,還不給祖母三妹妹認錯。”口裏說著話,暗暗眨巴眼睛,暗示瑤玉順水推舟。
瑤玉也甚聰明,這話方才落地,瑤玉已經跪行柯老夫人麵前磕頭認錯:“祖母饒恕,是孫女兒吃多了酒,酒後無德,心裏有些吃味兒三妹妹嫁得好,一時嫉妒,信口胡謅,還望祖母原諒則個。”
方氏正要發話,卻見柯老夫搶先怒了,劈手一記耳光,打得瑤玉摔在地上:“新年大節,什麼不好說,竟敢咒你親妹子,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明日就讓人送你回去,我看你跟你下賤娘一樣,這一輩子改不了了。”
柯老夫人這一番言語,方氏若再行處罰,就顯得刻薄了,在方氏心裏恨不得現在就把瑤玉打出去,生死憑天。可是,當著柯老夫人卻要忍氣吞聲,故作大方道:“冰天雪地,明日如何回去,別病了,不過,瑤玉侄女兒說話低俗,行動魯莽,這些日子就在房裏好生抄寫女則,等過了初五,再返鄉不遲。”
柯老夫人嘴唇張了張,到底沒說什麼,楊秀雅等更是鴉雀無聲,行將入定。
最後,瑤玉被人推下樓去反省不提。
柯老夫人安慰瑤草幾句也下樓而去。
方氏陪送柯老夫人下樓,旋即返回:“好懸,幸虧我兒機靈。”
瑤草笑道:“母親安心,劉天祿不敢出來為證,再者,全天下相信也沒關係,隻要楚家不信即可。”
轉眼就是初五,方氏正要派人護送瑤玉返鄉,忽然楊秀雅來尋方氏,言稱瑤玉忽然病了。
這一切都在瑤草母女意料之中,方氏不再提說遣返之話,反是熱心請醫延藥,照顧周到。
瑤草甚至在瑤玉落淚請求諒解之時允諾,讓瑤玉好了去參觀自己妝奩。瑤草知道隻有讓瑤玉嫉妒發狂,才會更加瘋狂,也才滅絕的更加徹底。
瑤玉卻在心頭哂笑:“兩個笨蛋!”
卻說正月開始,楚家知道柯老爺子到汴京來觀禮,燙金貼子到了柯府,楚家初六日大酒大席宴請柯家老小,瑤玉也在邀請之列,卻不料,最愛熱鬧之人拒絕了:“祖母三嬸原諒,我委實精力不濟。”
瑤草當即笑了:“如此,姐姐好生養著吧,妹妹出嫁之日,姐姐一定要到場祝福妹妹喲。”
初七至十二這一段時日,瑤玉每日都到瑤草繡樓走遭兒,頭兩天觀摩瑤草妝奩,摸著瑤草嫁衣上金絲寶石珍珠,瑤玉手兒顫抖了,連咽口水。
她紅了眼睛,再三請求瑤草,讓她試穿一次。瑤草答應了,青果青葉大驚失色,忙著阻攔,瑤草卻執意讓瑤玉試穿了嫁衣。
穿著嫁衣的瑤玉,隻覺得自己已經是楚家大房的當家主母,五品誥命夫人了,她激動的渾身顫抖起來。額上密密汗滴滾落,眼中大顆大顆淚滴滾滾而落:我也有今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