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也一指頭戳在媳婦臉上,嘴裏啐道:“你還沒說什麼?誣陷大奶奶,現在還敢覬覦老太太私產,還沒說什麼?
你們兩個聽好了,別說我們做婆婆沒提醒你們,最好從此謹言慎行,低頭做人。這話要是一星半點傳到老太太,或是你們公公丈夫耳朵裏,不說你們公公丈夫要休你們,就是族中長老們知道,也容不得你們。”
三奶奶氣呼呼言道:“這麼說,我們受了罰,挨了罵,依舊什麼也沒有?”
三太太啐道:“有,叫老二考個狀元郎,再得到皇帝老子青眼,壓過老大去,你再去討好老太太,壓過大奶奶一頭,這土地,說不得就歸了你掌管了。”
三太太罵得火氣直衝,怒氣衝衝回房躺著哼哼去了。
二太太隨即拂袖而起,臨別一聲冷哼:“別說老太太,就你有這樣心思,我也信不過你,說不定過不得三天兩日,就把祖產折騰光了,我楚家就敗在你手裏了!”
其實隻要是楚家媳婦,有誰看著當家主母位子不動心?可這要老太太信任,族裏認可方才能成。
老太太認可尚有私心可言,族中認可可是隻憑本事與作為。老太太三個兒子,誰也越不過大兒子去。就是幾個媳婦,大媳婦原夫人為人處事也是沒得挑,家世也清貴,老太太到嫌棄她太過實誠不奸詐呢。
唉,這也是大家族的無奈。想楚家這種老太太鎮得住,媳婦們也還算自律之家,也算的十分難得了。
像二奶奶三奶奶這種偶爾冒壞水楚家媳婦,楚家祖上也有過,不過都不會掀起多少浪花,無不被幾層婆婆打磨,最終都會雌服。
否則將會被剔除,自絕於楚家,這個後果無人擔得起。
就是二太太三太太,也不是什麼菩薩托生,隻不過年輕時候爭過了,鬧過了,到如今,被丈夫熊,被婆婆磨,兒子不及楚景春爭氣,她們已經雄心消弭,偃旗息鼓了。
卻說楚家一場硝煙彌漫,絲毫不影響瑤草在小院子裏看書,散步,釣魚,曬著太陽貪吃酣睡。
卻說楚景春挑撥的祖母大發雌威,他倒自己搖著折扇,邁著八字方步,瀟瀟灑灑回到小院。眼前呈現出好一場慵懶光景,他的小妻子瑤草吃飽了,喝足了,抱著個圓乎乎的鵪鶉肚皮,眯著眼睛,曬著花蔭太陽,小懶豬似的呼呼大睡。
楚景春揮退一旁驅趕蚊蠅蓮子,自己接受拂塵,輕輕晃悠,卻見瑤草眼皮輕輕顫微。遂一笑:“你就繼續裝唄!”
瑤草露出一排瓷白糯米細牙,笑得眼睛彎彎似個月芽兒:“誰裝了,又沒見不得人,幹嘛要裝?”
楚景春一雙修眉斜斜一挑,笑微微搖著灑金扇,鼻子嗅著小媳婦耳後根:“噢,什麼香味,這般好聞?”
瑤草癢癢沒聽清楚:“什麼?”
楚景春小貓似的嗅著鼻子直哼哼:“我說,你懷孕五個月了吧?”
瑤草掐指一算,笑眯眯點頭:“噢,四個半月咯。”
楚景春聞言,笑眯眯點著頭兒,桃花眼裏春意蕩漾:“兩小家夥位子坐穩了啊?”
瑤草撫撫肚皮,繼續笑微微點頭:“嗯呢,太醫二嬸表嫂們都是這般說,過了三月,胎兒就安穩了。”
楚景春笑得更蕩漾了,輕輕跟瑤草耳邊哈著氣:“恩哼,娘子自幼練武,受些輕微顛簸,應該沒問題吧?”
瑤草自從懷孕,有點身子笨笨,腦子也有點笨笨的了,慢慢轉過小臉,疑惑瞅著夫君,微微轉動明眸,思忖著,這天天憨吃酣睡不幹活,有什麼要顛簸呢?
對著楚景春越發蕩漾的夫君,忽然間,瑤草明白了什麼,小嘴就那麼微微張著,:“啊?”
楚景春笑容越發春意洋溢:“嗯?”
瑤草頓時羞得麵紅耳赤,一咬牙站起身子,抬腳就走:“哎呀,不理你,餓了,去吃飯!”
楚景春大步流星趕上小妻子,一手搭在肩上,一手搖著折扇,嘴裏哈哈直樂:“娘子也別太心急了,天黑還早呢!”
楚景春聲音響亮,慌得瑤草無所適從,仰頭瞪著楚景春,眉頭似顰非顰,眼眸似嗔亦怪,欲哭無淚:“你小聲些,你不要冤枉人,我哪有此意?”
楚景春卻折扇一搖小的開顏:“那就吃飯去吧,為夫也餓了,走啊,娘子!”
……
隔天,楚景春心滿意足上朝去。
瑤草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身,麵對丫頭婆子笑臉,瑤草隻覺得心亂跳,臉發燒。
一時用罷早餐。
蓮子方才輕言回稟:“老太太叫奶奶起身後去一趟。”
瑤草做賊似的微一點頭兒:“老太太說沒說什麼事兒?要緊麼?怎的不早些兒叫我?”
心裏做了賊,直心虛,不會老太太聽到了動靜?這是要告誡我麼?
蓮子搖頭笑:“應該沒什麼要緊事兒,鸚哥姐姐來時,奶奶沒起身,我要叫的,鸚哥姐姐卻說,不妨事,叫奶奶何事睡醒,何時過去,也就是了。”
瑤草勾著腦袋漱口:“嗯。”
一時慢慢走到老太太院子,一路上,微風吹拂,鳥雀兒喳喳,瑤草慢慢閑適起來。
剛上一步台階,鸚哥已經接了出來:“大奶奶來了。”
瑤草方要行禮,早給老太太握住了手:“快些坐下,窩著我的重孫子喲。”
一時,丫頭清茶一杯奉上,各種糕點奉上,幹果水果擺一桌。
老太太親手拈起一片糕點放於瑤草麵前小蝶裏:“這個山藥棗切糕,我吃著極好,這栗子糕也不錯,我特特叫人做了與你嚐嚐,你若吃著好,我在叫人做。”
瑤草溫順道謝,嚐了一口,忙點頭:“很好吃,都是托了祖母福氣,才有這般好口福!”
老太太聞言點頭:“說得好,在家裏啊就千好萬好,祖母想怎麼疼你們就怎麼疼你們,想何時疼你們就合適疼你們。祖母可舍不得我的好孫媳婦孫子顛簸勞累,叫我老婆子心疼。”
顛簸勞累?
瑤草渾身一顫,挺起了胸脯子,梗起了脖子,剛咽下一塊栗子糕點卡在喉嚨裏,剛要咽下,聞言這一抽氣,栗子粉嗆了氣管,瑤草劇烈咳嗽起來,一時別的臉色通紅。
蓮子石榴忙著拍背順氣,半天才緩過來。
老太太卻一邊忙叨叨勸慰:“你不用慪氣,我已經罰了他們了,你放心,有老祖宗在,誰也不敢生壞心。”
瑤草慢慢抹著咳出來眼淚,心裏隻恨某人,不正經,歪門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