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這人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仍舊是這麼——尖酸，刻薄。
顧緋揚手打了招呼，“好久不見啊，林曼。”
林曼甩著頭發，毫不在乎身後的化妝師被頭發糊了滿臉，對著顧緋上下打量：“夏璐說你醒了，怎麼不再躺兩年？”
“我要是再躺兩年，可就看不見你這張漂亮的臉了。”
顧緋啟唇笑道，衝著林曼那一張不知道修過幾百次的臉比劃了一下，“我才躺了三年，你這下巴也尖了，顴骨也沒了，喲怎麼連鼻子都變小了。”
“顧緋你閉嘴。”
林曼最恨別人說她整容這件事，氣得唾沫都噴了出來。
“行。”
顧緋幹脆的應下，拖了把椅子坐在一邊，她也不耐煩讓別人看她和林曼對噴的戲，不過是不願意吃虧而已。
沒過一會，其他試鏡的演員也來了，大家互相打過招呼，圍著相熟的人聊了起來。
林曼這三年混的不錯，身邊聚攏了兩三個人，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隻是光感覺那不斷飛來的視線，顧緋都知道，林曼肯定是在編排自己。
早些年受不得一點汙蔑的衝動勁早沒了，顧緋沉下心神，讓自己能以最好的狀態來進行試鏡。
“各位老師好，我是顧緋。”
聚光燈下的舞台上，看著下方的觀眾席俱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顧緋連台下到底坐著幾個人再看她都看不清楚。
“桌子上有台詞，給你兩分鍾的準備時間。”
顧緋也不廢話，舉起本子開始瀏覽，越往下看心越沉，王導節選的這個片段，真的有些刁鑽了。
這是丫鬟梅枝叛逃前的一個片段，她愛上了讓公主亡國的將軍，卻發現隻是對方的一個棋子，她想去找公主告密，又在愛情麵前猶疑不決。
台詞少，幾乎全都是表情帶出來的內心戲。
對國家的忠誠，對將軍的愛意，對欺騙的憤怒，還有身為棋子的傷心，多種情緒將梅枝襲擊到幾近崩潰。
而顧緋要演的，就是將崩未崩的梅枝。
“時間到了。”
“好。”
顧緋搓動著手指，戀戀不舍的放下本子，那雙琉璃眸子掃視著台下，就像是看到了那穿著鎧甲的將軍，他身後披風染血，在寒風中烈烈作響。
顧緋展開雙臂，眼中滑過濃濃愛戀，卻又不得不將手收回，規矩的放在身側。
垂頭的那瞬間她看到腳下的斷壁殘桓，是燃燒著的宮殿，和破碎的家園，“不……”
她呢喃著，質疑著，似乎眼前這一切都是假象一般，“不……”
顧緋的抗拒聲更大，但身為宮女的本份讓她隻能狠命的捏緊了裙角，眼角有淚花不斷湧出，視線在將軍和王宮之間不斷的旋轉。
“不！”
顧緋咬緊了嘴唇，大聲的喊了出來，眼神也前所未有的堅決了起來，國家和愛恨，她終於做出了選擇。
台下此時卻有人應聲回答，那語氣裏帶著憐惜，還有血與火後的疲憊：“梅枝，不要再看了，我會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