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是在心裏想著,以後八阿哥會送到惠嬪那裏,但麵對婉兒殷殷期盼的目光,我隻好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們的。”婉兒笑了,道:“有娘娘這句話,我有安心了,哪怕是死了,也沒有遺憾了。”我想到太後決絕的眼光,心裏一絲寒意。

在我心目中,太後一直是慈祥的,如同母親那樣,有的時候我幾乎都忘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後了。此時才幡然醒悟,太後對我好,那是因為我是寶日龍梅,是尊貴的蒙古公主,是太後的外甥女,如果沒了這層關係,太後怕是不會看上我一眼的。不禁嘲諷地笑了一下,幸好是投在了這個身子上,如果換個身子,怕早不知道會怎樣了呢。

婉兒卑微的身份是太後的一塊心病,雖然在曆史她是沒有在現在就死去,可是以後的日子裏,日子恐怕也不會太好過吧,身份低微在前,太後厭惡在後,宮裏的人又如何會給她好臉色看呢。

時光匆匆而過,眼看年都要過完了,婉兒的肚子吹氣球般的大了起來,宮裏的娘娘們也都知道了皇上寵幸了一個辛者庫的奴婢,現在正在承乾宮裏養胎。憤恨者有之、埋怨者有之、自傷者有之。有的想到我這裏來見見的都被我擋在了門外,我不想婉兒在我地盤上出什麼意外,這是為她著想,也是為我自己著想。

很奇怪,原來喜歡惹事的淑妃這次倒是安分守己的一次也沒有往我這裏跑,也許真的是皇後事件給她帶來的影響太大了,讓她重新審視這個皇宮內苑。不管她心裏是怎麼想的,我是感到慶幸了,畢竟給我省了麻煩。德嬪是在我宮裏的,不想讓她知道這事也難,所幸她對我成見已深,平時也是不大往來的,所以出了這事兒以後,也沒見她往我這裏跑,她現在也是嬪了,不需要天天來給我請安,我也落得眼不見為淨,免得大家見了互相尷尬。若瑤經過了這麼多時間已經接受了不能生育的事實,對萬事都看開了,倒也經常來我這裏坐坐,也看過婉兒,我是放心她的,畢竟我和她應該說是沒有利益衝突的,她沒有孩子,就算康熙再怎麼寵她,也不可能讓她翻了天去,而她在我宮裏我也從沒有虧過她,何況我還是她名義上的妹妹呢,如果我倒了黴,她也臉上無光的。

在一月下旬的時候,算著日子,八阿哥也應該降生了,我開始著手安排她的生產事宜了。婉兒的身份擺在那裏,內務府是不會有人為她盡心準備的,派來的嬤嬤們也都是新手,給我的感覺仿佛是來做臨床實驗的,太醫院也隻派了一個小太醫過來,才三十來歲,聽說是剛到太醫院的,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實習醫生。

我見此情形不禁歎息,還真是身份壓倒一切,想我當初懷孕的時候太醫院裏惟恐有失,連院判都幾次前來為我診脈,但可惜孩子還是沒能平安的降生,大概這就是命吧,任憑你如何保護得好,命裏無時總是無啊。

婉兒終於在二月初十產下了一名男嬰,孩子一出生,嬤嬤便將他抱到了我這裏,孩子看上去很瘦弱,小小的腦袋,細細的胳膊,眉宇間和婉兒有幾分相象。我想此時此刻婉兒一定迫切地想看一看她自己的兒子吧,不顧嬤嬤的阻攔,我來到婉兒的房間,婉兒因長年在辛者庫勞作,身子本就不是很好,此時更顯虛弱。芳華正在一旁拿手巾給她擦著臉,見我來了,芳華上前給我見禮,婉兒也想下床,我忙阻止了,走到她床邊,將懷裏的嬰孩遞到她手裏。

她身子一震,用顫抖的手接過孩子,將孩子緊緊貼在胸口,眼中飽含淚水,道:“孩子,額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又兩眼充滿感激地,在床上就對著我磕頭,道:“謝娘娘把孩子送來,謝娘娘。”

見她們母子情深的樣子,我也不禁要流下淚來,見她還在對我拜著,忙攔住了她,道:“這本來就是你的孩子,送還給你是應該的。”她默默搖頭,道:“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想撫養,隻希望娘娘能善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