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在我這裏住了下來,德妃心裏不樂意了,見到我的時候冷嘲熱諷,我心裏冷笑:“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四阿哥是我的兒子,你作戲還真是高明啊。”

胤祥現在天天跟著他四哥做他的小尾巴,海藍撅著嘴跟我說,自從四阿哥來了,胤祥就再也不來找她玩了,溫琳倒是粘著她的,她們兩個都挺得太後歡欣的,承歡膝下,我也樂見此等情形。

過年的時候,天下起了大雪,大年初一的早上,胤祥吵著要去堆雪人,海藍陪著他去了,四阿哥畢竟是十幾歲的人了,而且宮裏的孩子又都很早熟,他又在這幾年裏經曆了不少事情,他現在是不會做那種孩子氣的事情了,新年裏我把當年康熙賞賜給我的他親手所書的詩詞集送給了他,他拿到手裏一向冷淡的麵孔終於有了一絲喜色。

我看著那本詩詞集,心裏隻覺得嘲諷,初入宮時的情景曆曆在目,少年時的無憂無慮現在蕩然無存了。對著康熙我總會想到四阿哥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想我早就要挑明那件事了,可看著胤祥、溫琳,我又不能說出口了,君心難測,誰知道說出口的後果是什麼?反正現在四阿哥已經在我身邊了,隻要我能好好照顧他,讓他過得開心就好,至於他知不知道我是他的額娘,那已經無關緊要了。

“主子,您快要臨產了,可不能著了涼,進屋去吧。”語芳將一件白狐皮裘披在我肩上,現在我對語芳已經沒有剛開始知道四阿哥是我親生子時的那種抵觸了,相反的大約是因為這件事隻能同她聊聊,所以我反而願意和她在一起了,而且我仔細觀察,她也沒有什麼異動,我對她也放心了很多。

我坐回屋裏,語芳端上了杯熱******,我喝了些,問:“四阿哥還在書房用功嗎?”語芳回道:“是,四阿哥得了主子賞的集子樂壞了,這兩日天天在臨摹呢。”我笑了笑,道:“他素來對自己的字要求高,好容易得了皇上的字,能不樂嗎?”

“主子說的是。”語芳服侍我躺到了軟榻上,道:“這也是皇上疼主子,才把這賞給主子的。”

“疼我?”我略帶諷刺地道,“那在四阿哥這件事上,他怎麼就看不見我的傷心了呢?”語芳不敢答我話了,低頭不語,我微微眯上了眼,想睡會兒。

“主子,主子。”彤彤著急的聲音傳過來了,語芳低聲斥道:“什麼事,主子剛睡呢。”彤彤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是海藍格格……海藍格格落水了。”

我大驚,翻身站起,道:“海藍落水了?”冬天的水冰冷刺骨,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受得住?

說話間,小元子已抱著海藍進屋了,我叫他將海藍放在軟榻上,海藍一張臉脹成了紫色,雙手緊握,探她鼻吸,已是似有若無,我使勁按她胸口,按得幾下,幾口水吐出,海藍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我的心放了下來,抹抹額頭的細密水珠,輕輕在海藍耳邊問:“藍兒,哪裏不舒服了?告訴姑姑。”她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

“方太醫來了。”小元子一聲喊,方太醫急步走進,剛要向我行禮,我一把扶住,道:“方太醫,大過年的把你叫來,真難為你了。”方太醫一揖,道:“娘娘言重了。”方太醫給海藍把脈,我焦急地等待著。

方太醫把了許久,方道:“娘娘,小格格落水時間長,閉了氣,這倒不要緊,隻是湖水冰冷,小格格寒氣入骨,若能馬上退燒,那倒不防,如果燒得時間長了,怕是……微臣無力回天了。”方太醫一向是我的專治太醫,他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他都那麼說了,我剛放下的心又沉了下去。

方太醫開了藥方,我吩咐宮女們分頭準備,幫海藍換了幹淨衣服,濕帕子一塊接著一塊的換,藥水一碗一碗的灌入,但海藍還是神誌不清,我守在一旁,急切等待。

“主子,你自己要注意身子啊。”語芳想勸我回去休息,但我如何放心得下,不說他是哥哥唯一的孩子,就她本人而言,我也很疼愛的。我推開語芳的手,道:“我在這裏等著。”

到了半夜,海藍終於睜開了眼睛,說口渴,我倒了杯水喂她喝下,摸她額頭,仍舊好燙。海藍虛弱地道:“姑姑,不要難過,藍兒要去見阿瑪了。”我一驚,道:“藍兒,你說什麼呀?你阿瑪在蒙古草原上,等你好了姑姑帶你去。”海藍微弱地聲音在我耳畔道:“藍兒知道的,阿瑪已經死了,其實藍兒前幾天就知道了,但怕姑姑傷心,藍兒一直裝做不知道。現在藍兒可以去見阿瑪了,姑姑不要為藍兒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