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胤祥一下了朝就陪我去了四貝勒府,高無庸把我們迎進去,我問道:“弘輝的病好些了嗎?”高無庸道:“回福晉,上午皇上剛派太醫來看過,太醫說了隻要妥善條例,弘輝阿哥的病會好的。”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進了正廳,胤祥和四貝勒寒暄了幾句,就引這我去弘輝的庭院,四福晉清雅正陪著弘輝,見我們進來,起身招呼道:“十三弟和弟妹來啦,瞧我光顧著弘輝了,都沒有出門迎一迎。”
胤祥微笑著道:“四嫂說哪裏話,本來就是和寧兒一塊兒來看看弘輝的,若讓您來招呼我們,反而不美了。弘輝病好些了嗎?”清雅聽胤祥問起弘輝,眼眶有些濕潤了,道:“上午太醫來是說會好的,但下午病又加重了些,剛副了藥才稍微緩過來,這次發病比往常厲害多了,我怕……”
聽清雅語氣悲切,胤祥忙道:“既然太醫說能好,那必定是能好的,四嫂別太憂心。”清雅微微定神,道:“十三弟說的是。”我說道:“四嫂,弘輝睡下了沒?若睡下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清雅道:“還沒呢,爺回來的時候一說你要來,這孩子就興奮的不得了,說什麼都不肯睡。”我笑著道:“我比較投這孩子的緣。”清雅帶著我們進去,弘輝正坐在床上,一個丫鬟正為他喝著粥。
弘輝看見我們來了,就想過來,我疾走兩步,道:“別起來了。”從丫鬟手裏接過粥碗開始喂弘輝,弘輝邊喝邊道:“小姨,弘輝好久沒見你了,你想不想弘輝呀?”我說道:“怎麼不想呀?若是小姨不想弘輝,又怎麼回來這兒看你呢?”
胤祥湊了過來,道:“你十三嬸嬸一聽說你病了就急著要來看你呢。”弘輝這是才看見胤祥,叫了聲十三叔,又回頭看向我道:“我也很想小姨的,還有小淘氣。”
弘輝口中的小淘氣就是我從外麵買來的一隻猴兒,那猴兒是弘輝最喜歡的,平時道我這兒來總是要和它玩,一次胤祥開玩笑說,這猴兒就跟弘輝小時候一樣淘氣,於是弘輝就把這隻猴子取名為小淘氣。
若在平時,我聽到弘輝把我和猴子放在同一位置,我一定站起來就要揍他,但現在我隻是說道:“弘輝喜歡小淘氣是嗎?等你身子好了再到小姨家裏來,讓小淘氣翻筋鬥給你看。”弘輝開心地笑了。
弘輝剛喝了粥,馬上就有丫鬟端上了藥,弘輝一看就皺了眉頭,道:“拿走拿走,我不要吃這苦東西。”清雅嚴肅的走到弘輝旁邊,道:“弘輝,不肯吃藥病怎麼能好呢?如果你再不可藥,那我就要請你阿瑪來啦。”
弘輝最怕的人就是冷麵王了,請清雅說要找他阿瑪,連忙說道:“好嘛,喝酒喝好了。”家長對孩子總是威嚇教育,就不知道哄哄他嗎?我向胤祥一伸手,胤祥會意,叫道:“秦柱兒。”秦柱兒馬上過來,把一個糖人遞到我手裏,這是來的路上給弘輝買的。
我揮著糖人對弘輝說道:“弘輝,想不想吃糖人?”弘輝吞著口水,連連點頭,我說道:“那快喝藥,喝了藥就能有糖人吃哦。”說著就給他喂藥,弘輝很配合地喝了藥,隨即就伸手要糖人,看他急切的樣子,我不禁一笑,把糖人遞給他。
他邊吃邊衝我笑著,神色中有一絲得意,不禁讓我想起,以前我和胤祥住在四貝勒府上,他以帶我出去為誘餌讓我幫他作弊時,他也是這麼一副表情,現在想想,當時多好啊,他還是個健康的少年,現在卻要擔心他隨時會來的死亡。
即使我早就知道弘輝死於康熙四十幾年那是他的命運,但我仍然不能接受,撫摸著他的發絲道:“弘輝,你要好好養病,等你病好了,小姨就帶你去吃糖葫蘆,吃驢打滾。”說著說著,我眼睛裏的淚水就有些忍不住了。
胤祥一拉我袖子,道:“你說什麼呢?”我這才驚覺清雅還在身後呢,我這樣不是等於在咒弘輝嗎?急忙轉過臉,偷偷把淚拭去,清清嗓子道:“弘輝,明天小姨還來,明天想吃什麼?”弘輝笑著道:“我要吃棉花糖。”
從那日起,我天天往四貝勒府跑,每天帶糖給弘輝吃,希望他能逃過這一劫,但命中注定的事情哪是我一個凡夫俗子能改變的?弘輝的身子一天天的弱下來,我每天回到府裏總是哭著的。
看著弘輝吃得少,吐得多,我眼淚在眼眶裏打著滾,但怕惹他傷心,強自把它咽下。弘輝虛弱地伸出小手拭拭我的眼睛,道:“小姨,你不要哭,弘輝會好的,弘輝一直很聽話的吃藥,阿瑪額娘都對弘輝說了,隻要弘輝乖乖吃藥,弘輝的病就會好的。”他怕我不信似的又在後麵加了一句:“真的,小姨,弘輝不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