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俱東眼裏滿是憔悴的抱著妻子的靈位呆呆的坐了一夜。五年,才短短的五年,女兒也撒手而去,連個屍骨都沒找到。
昨日,盧允言慌忙的前來報信說,他們家染染在穠華樓讓官兵抓了起來,頓時嚇的他六神無主,趕忙和盧允言朝穠華樓趕去,可還是晚了一步,看著眼前冒著滾滾濃煙,劇烈燃燒的穠華樓,他的心也跟著燒成了灰燼。
還有什麼比白發人送黑發人來的讓人心神俱裂,他的染染,他那乖巧,倔強,執拗的女兒,就這樣沒了,他甚至沒看上最後一眼。
想到這裏不由得痛哭出聲:“你就這麼走了,以後誰來替爹出氣,誰來給爹補衣,誰來對爹噓寒問暖,你就真這麼狠心丟下爹一人孤苦無依的活著嗎?染染~爹求你回來吧”。
盧允言聽到屋裏那讓人心酸的哭聲,紅著眼站在屋外沒敢再進去打擾,卻也跟著傷心不已,但更多的是恨,恨自己的無權無勢,更恨那閻王的強權壓民。
今天一早他就聽到隔壁的張嬸在屋外與人閑話,張嬸:“誒!馬四兒他娘你聽說沒?這穠華樓是因得罪了閻王,才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的”。
馬四兒娘:“到是聽說了,我還聽說放火之前這穠華樓所有的門窗都叫人給釘死了,明顯是裏麵的還關著人”。
張嬸:“還有這事兒?哎呦喂,那活活燒死的的滋味~可真是不敢想”。
馬四兒娘:“那可不!聽說慘叫聲就如惡鬼撓門般,叫人心驚膽戰”。
聽到這裏屋內的盧允言一個踉蹌,險些跌倒,素染竟是被活活燒死的,一想到那皮肉俱裂的痛苦,盧允言憤恨的一拳砸在了牆上,指節上頓時滲出了鮮血,自己怎就這般的不用,如果他當時沒退縮該多好,“素染,我盧允言對不起你”。
失魂落魄的來到了雲家門外,又聽到屋裏雲先生哭的傷心,一時間更是羞憤交加,在屋外站了良久,還是推門進去了。
屋內的雲俱東並未察覺有人進來,獨自正哭的傷心,盧允言站在他身後,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好,於是尷尬的輕咳一聲。
雲俱東聽見聲響,錯覺的以為是女兒回來,連忙轉身滿臉的歡喜,再看到身後之人是誰後,那難掩的失望叫人看著揪心,隻懨懨的說道:“盧書生來了,坐吧”,說完又一臉呆滯的不吭一聲。
許久盧允言才輕聲道:“雲先生,你整日如此也不是辦法,就算…。就算找不到素染的屍骨,立個衣冠塚也是好的,也好叫素染早日入土為安才是”。
雲俱東聽了死灰般的雙目,才有了點點光亮,歎息道:“是啊~到是我疏忽了,總不能讓染染做個孤魂野鬼,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盧書生,有心啦”,說完將手裏妻子的靈位放好,就拱手對著盧允言作揖。
盧允言趕忙起身扶道:“先生這樣豈不折煞了晚輩”。
雲俱東看著眼前的盧允言,不由得想到要是染染還在,不失為一個好托付,可~一口腥甜湧出,昏了過去。
這可嚇壞還扶著他的盧允言,趕忙將其抬到屋內的床上,然後焦急的去請大夫。
整整三天,雲俱東才醒過來,睜眼便是滿目的喪幡,又是一陣傷心,盧允言端著藥正好進來,看見床上的雲俱東醒了,趕忙來到床前將藥放在一旁的床幾上,將雲俱東扶了起來,眼看著他眼透著傷心,輕聲道:“晚輩未經先生允許,自作主張的為雲姑娘操辦了喪禮,還請先生莫要怪罪”。
雲俱東病白的臉上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欣慰的說道:“我謝你還來不及呢,怎會怪你,允言你對我雲家的大恩,我雲俱東也隻有來生再還了”,叫得越發的親昵了。
盧允言忙擺手道:“先生嚴重了,這都是晚輩心甘情願的為雲姑娘盡的一點綿薄之力,晚輩以將雲姑娘的衣冠塚立好,等您養好了身子晚輩在帶您去拜祭,可好?”。
雲俱東咳了咳,點頭道:“好,就聽你的”。
喝了藥後雲俱東有些乏了便又睡下了,盧允言來到窗邊,重懷裏掏出了一張絲帕,上麵的圖案正是那日雲素染繡的,楊柳依依,鴛鴦交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