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雲抬起頭來,淚眼朦朧,一臉茫然的喃喃道:“清醒,我也想清醒,但是我就是斬不斷,放不下啊!”
徐衝之繼續輕拍著她的後背,凝視著那一雙茫然失措而又清澈明亮好似兩顆繁星一般的美目,靜靜的說道:“妙雲,你從小隨我一起在龍虎山天師道修煉,師傅也讚你有慧根,加上研習多年的道術修真,早就該看穿這一切的是是非非和紅塵的羈絆了。宮廷的爭鬥,權力的更迭本不是我們這些心地淳樸之人該參與其中的。你看那太祖武皇帝戎馬一生,建下千秋功業,開創大明王朝近三百年之基業,但結果如何呢?還不是多造殺戮,大肆屠戮功勳,連義父這等忠心耿耿的老臣,開過的功勳,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也不願放過麼?可共患難而不可共富貴這向來都是帝王的通病。太祖駕崩之後,建文帝更是與燕王骨肉相殘,同室操戈。你一個弱女子,糾纏在這兩個男人之中,從你結識他們叔侄兩人開始就已然注定了你悲劇的一生。放下吧,放下吧,放下你對俗世孽緣的眷念,放下你對永樂大帝的刻骨仇恨。你當年用屍解大法修煉魔功,逆天而為,難道就是為了發掘永樂帝陵寢,將早已為化為一堆枯骨的朱棣破棺鞭屍嗎?”
聽著徐衝之的循循善誘和真心的勸導,徐妙雲的身子慢慢開始發抖起來,此刻她身上早已經沒有絲毫的暴戾之氣,看上去完全是一個不知所措的,茫然失策的弱質女流,在曾經最崇敬的人麵前,在痛苦和迷茫之中似乎竭力想要看清楚前方的正道之路。
“我……我修煉這魔功……究竟是為了什麼啊?!”徐妙雲疑惑茫然的抬起頭來,似乎體悟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領悟到。口中隻是反複的喃喃著這幾個字,身子好似泥雕木偶一般。
一身白色道衣的徐衝之臉上浮現著溫和的微笑,他的胸膛是如此的溫暖,拍打著徐妙雲後背和後腦勺的大手是如此的有力,隻是輕輕的一甩袍袖,一陣散發著檀香味的香風就從他的衣襟之中吹過,將整個鎮鬼洞之中殘存的凶煞戾氣完全吹散,而且這股香風之中似乎還蘊含著道門玄功之力,身上有傷,靈力耗損極大的徐狂草,端木蓮和韓駿被著香風一吹,都是精神為之一振,大是受用,仿佛身上的傷痕都一下子愈合了不少,靈台也是刹那之間一片通明,胸中的煩悶之感一掃而空。
徐衝之慈愛的看了看這三個潛力無限的年輕後輩,滿臉都是讚許之色,他又輕拍了兩下徐妙雲的額頭,平和而沉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迷惘而疲倦的神色,溫和而不失嚴厲的說道:“愛恨情仇皆虛幻,一朝頓悟始為真,妙雲師妹,你還是放不下麼?”
“啪”聽到徐衝之的這兩句卦歌,徐妙雲整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這兩句卦歌好似當頭棒喝,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就讓渾渾噩噩了五六百年的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徐妙雲忽然感覺整個人氣力全無,心如死灰,當下一個立足不穩,雙膝一軟,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