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內殿,便有宮人請洛塵香往稍間沐浴更衣。重新梳洗了出來,洛塵香正要行禮,皇後笑扶起她,“我叫人熬了薑湯,你趕緊喝些。”
洛塵香實在有些拿不準她的用意,隻能謹慎作答。
李皇後怎會看不出她的拘緊,微微笑道,“姑娘寬心在我這裏住幾日,待事情過去了,我便送姑娘出宮。”
聽得這話,洛塵香愕然抬頭,以至於眸底的詫異都不及掩去。
李皇後笑道,“我雖是頭一回見姑娘,卻相信姑娘絕不是那麼沒有輕重的人。而淑妃……”她話說了一半,宮人稟道,“伊院判來了。”
皇後斂了笑顏,冷聲道,“宣他進來。”
洛塵香還沒回過神來,一個身著六品服飾的官員,在內侍的帶領下即躬身行來。
“皇後娘娘長樂無極。”
“起來吧,”皇後一麵叫起,一麵指著洛塵香道,“先給這位姑娘請一請脈。”
皇後開了口,他雖是納悶卻沒有半點疑慮,答應著上前診脈。沒一會,便稟道,“略受了些寒氣,姑娘體健倒沒什麼大礙,若不放心時,吃兩貼藥發散發散就好。”
“嗯。”皇後邊聽邊點頭,端起茶盅細細地吹開茶沫,幽幽地問道,“宮中嬪妃有孕,照規矩是多久請一次平安脈?”
淑妃落水,早就宣了院正看診。
伊樂山聽皇後這麼一問,一顆心猛地就提了起來,“依照宮中規矩,後妃們便是無孕,也須每月請一次平安脈。懷了皇嗣則是每三日請一次平安脈。”
“那麼……”皇後接著又問,“每回的脈案、藥方你都記著麼?尤其是近幾回的。”
淑妃身為從一品的皇妃,莫說她懷了皇嗣,就算尋常有些小病,也須太醫院院正並左右院判會診。
所以,她的脈案藥方,伊樂山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卻遲疑了,“這……”
皇後追著問道,“怎麼,是你記不清了,還是其中有什麼不對?伊院判,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話,院判雖隻是個六品官,可熬上來是極不容易的。若因一時失言被免職,你一生的心血不說,就是伊家的百字號也都是要保不住呢。”
禦醫不似其他官員,進了太醫院一律從底做起,慢慢地熬年資。伊樂山年近花甲,才到做到六品,更主要的是,伊家藥棧的百年字號,也是因著六品院判才漸漸紅火起來的。
大冬月裏,伊樂山硬是急出了一腦門的汗,哆哆嗦嗦地正不知如何開言。
李皇後攆道,“你且回去想清楚再來。”
伊樂山深吐了口長氣,答應著正要退下,李後又拋出一句,“你隻是個院判買賣就那樣火紅,若升作了院正,買賣豈不是要做到天上去了。”
正在往外退的伊樂山略頓了頓腳,卻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退出了殿去。
洛塵香看在眼裏,心下猜測不已,遲疑了好一會,問道,“皇後為什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