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洛塵香步下一滯，就是李後的笑臉也略微僵了一僵，旋即便笑，“陛下過來，怎也不知會一聲。今朝臣妾這裏有客，未必有陛下的飯呢。”
鬱堇的深深的眸光一直盯著洛塵香，向皇後道，“皇後放心，朕帶了些吃食來，必是夠的。”
李後聽了，隻得邀著洛塵香入席。
堪堪坐定，鬱堇便挾了一個豆腐皮的包子到洛塵香碟中，“聽說你極愛肉包，朕特地吩咐禦廚做的，你嚐嚐看。”
洛塵香先謝了恩，拿起銀筷子，小小嚐了口，真實味同嚼蠟，還要硬著頭皮說好。而因這一句，鬱堇給她挾菜挾上了癮，從頭到尾就沒消停過。
坐在一旁的皇後，滿腔澀堵，卻硬忍著壓在心底。
好容易用過了晚膳，內侍來問聖駕今宵的歇處。
鬱堇好看到有些勾人的眸子，向皇後一瞥，“朕今晚就歇在皇後這裏了。”說著，又令貼身內侍，“去把書房未閱完的奏疏拿來。”
皇後聽說，忙道，“如此，臣妾去著小廚房備些點心。”
鬱堇點了點頭，“有勞皇後走一趟了。”
李後聽了稍是一怔，這種事情，著宮人去說便可，何須皇後親自去。然則皇帝開了口，皇後也隻有澀聲答應。
眼瞅著皇後，洛塵香忙道，“民女隨皇後一……”
“你站下，朕有話問你！”鬱堇清冷的聲音在後邊響起，洛塵香再想跑也隻能收住了腳。
許是燈火不明，也或是各有心思，總之皇後眸底的幽怨，他二人竟都沒有察覺。
“朕問你，若你孝滿了，可願進宮？”
鬱堇豈會不知這隻是個借口，卻非要自欺欺人地問一問。
“陛下。”洛塵香深吸了口氣，緩緩回身，燈火跳躍，鬱堇的臉龐也跟著忽明忽暗，“民女要的，你給不起！”
“胡說！”鬱堇低聲怒斥，“朕富有四海，你要什麼，朕都可以弄來。”
洛塵香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淺笑，昏黃的燈光下，便如一朵茉莉初綻，“‘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世間女子所求的不過是個一心人，這個……”洛塵香微仰了頭，看著鬱堇幽深的眸子，“陛下給的起麼？我要的不是君王的恩寵，而丈夫的一心一意！陛下給的起麼？寵擅專房，我不稀罕，我要這後宮就隻有我一個！陛下給的起麼？”
每一句質問，洛塵香的聲音都冷上三分，問到最後一句，連眸子也是一片冰冷。
“女人，從來，從來，沒有人敢和朕這樣的說話！”鬱堇壓著怒火，所以他的腮幫不住地來回滾動。
洛塵香淡淡一笑，迎著鬱堇洶湧的怒火，道，“朕，好一個朕。你自己從來不曾拿自己當凡人，所以你在我眼裏也隻是帝王。帝王可以敬、可以忠，惟獨不可以愛！”
“洛塵香！”鬱堇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猛地一掀桌子“哐啷”聲巨響，內外人等無不上心頭一顫。
他冷冷的瞪著洛塵香，最終拂袖而去。
殿外隱在暗處的皇後，一直看他出了宮門，方回首看向窗子上洛塵香的剪影——好一個軟硬不吃的強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