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聽皇後說要避著些人,心裏就有些發虛。畢竟,洛塵香說已經透過風給皇帝。別的都好說,通敵之罪,自己可真吃罪不起。
李成蹊眸中一閃而過了惶亂,皇後看在眼裏,麵色複冷了下來,語氣裏不由得了一絲顫音,“怎麼,父親結交了什麼不該結交的人麼?”
姚重華進宮之前,確實是想把拓跋猗的身份抖露給皇後,可就在坤淑殿門前,她改了主意。
李相與拓跋猗是什麼關係,自己根本拿不準,皇後對此會有什麼反應,自己也拿不準。萬一,李家確實通敵呢?
所以,最後她一是舉薦了洛塵香,二來麼,向皇後說了好一通審時度的勢的話——陛下春秋鼎盛,如今就愁太子之位,未免言之過早。就算立了太子又如何,先帝早年也立過太子,結果呢?
太子,是儲君,更是眾矢之的。
皇子年幼,陛下又正值盛年。與其爭那個不好坐的太子之位,倒不如順其自然。本朝規矩,不論哪位皇子繼位,皇後都是嫡母。
因此,皇後要做的是不爭,且執平公允。隻要皇後賢名聞達,幾位皇子孝悌恭順,就算有寵妃,也隻是寵妃而已。
她甚至大膽的點出,皇後最大的威脅不是嬪妃,而是李相。
皇後,信了。
不由得她不信,這一年多來,在外朝皇帝打壓諸閥,在後宮,那些出身世家的妃嬪,雖晉了高位,卻受冷落。皇帝臨幸的幾乎全是家世寒薄或是宮人出身的才人、美人。
再則,她與鬱堇夫妻多年,怎會不知鬱堇的性情、誌向。他要大展拳腳,卻受諸閥製肘。他心裏豈有不恨的,目下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所以他忍。有朝一日,他必會一一討回。
李家已然位極人臣,又有一個位列正宮的皇後。在皇帝眼裏,已經已一大隱患了。而父親非但不知收斂,還在朝中結黨營私,圖謀太子之位。
隻是想想,皇後就覺著後背脊發涼。她不止是擔心自己和孩子,同時也擔心老父。做父親的不念父女之情,她做女兒的,卻不能不問父親的生死,娘家的存亡。
“父親,老話說盛極必衰。如今的李家有了潑天的富貴不說,還有萬人之上的權利。烈火烹油,咱們也該想個抽身的退路了。洛塵香襄理戶部,父親正好趁機致仕。就算有些貪墨之事,陛下看在女兒麵上,看在與父親君臣多年的份上,總不至於太追究。”
李成蹊都聽傻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女兒,“你讓我致仕?”自己才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朝中又多是自己的知交舊友,不說一呼百諾,卻也足夠抗橫皇帝了。他還想趁著這幾年,把外孫扶上太子之位。再替太子好好安排幾位心腹屬官,如此一來,就算將來自己年老致仕了,太子也羽翼豐滿,無人可以撼動李家位置了。可是,在這關頭,女兒竟要自己致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