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篤族的村落依山腰而建,村落山下的河流叫做燦洪河,村後的山叫做魔朔山,魔朔山頂上是瑟篤族大祭司的處所,那裏是全村的神聖禁地,除了村長與大祭司,其他人禁止入內。魔朔山後十裏之外,有個深不見底的幽穀,穀中常年雲霧飄渺,不時有虎嘯猿啼回蕩山間,族裏的老人們常常嚇唬頑皮的小孩,說是每當月黑風高的晚上,魔朔幽穀裏的山鬼就會走出來,他們皮膚幹枯,利齒森森,專吃不聽話的小孩的心肝,嚇得那些總愛搗蛋的小孩鑽進母親溫暖的懷裏,不敢再胡鬧調皮了。
太陽漸漸西沉,陽光已不再是毒辣辣的,魔朔後山荊刺叢生,灌木繁茂,經過一天的炎日暴曬,散發出各種草木香,各種螞蚱、蟋蟀、甲殼蟲之類的小動物耐不住熱浪,在草叢中叫個不停。頭頂上的天空還是那麼的蔚藍,隻不過南方群山與藍天相接處,灰黑色的厚厚雲層被嵌上了一層鍍金,正緩緩向村落移來。
瑞拔一手牽著薩菲娜,一手拿著木條,行走在差不多與自己一樣高的草叢中,想要遠遠離開村落,好讓洛野再也找不到自己,直到太陽落山時回家得瑟一番。
“瑞拔哥哥,我害怕。”薩菲娜說,她眼見草叢越來越高,距離村落越來越遠,心裏擔心起來。
“怕什麼?有我在呢。我們躲得遠遠的,別讓洛野找到,讓他幹著急。”瑞拔說。
薩菲娜想想自己哥哥氣惱的傻傻模樣,感覺很好笑,點了點頭,但終究還是太過膽小,又問道:“離村落這麼遠了,從草叢裏跳出大蟲來時怎麼辦呀?”
“沒事的,還有我呢。”
“你打得過大蟲嗎?”
“那當然啦,你不記得了嗎?我參加了族裏的勇士選拔,阿隆哥還教過我格鬥呢。”瑞拔得意道,說著還用身體比劃起來,似乎真的很無敵。
“嗯,也對,瑞拔哥哥你最厲害了,你會保護好我的。”薩菲娜想到瑞拔在眾小孩中大家最勇猛無敵,小手緊緊抓住瑞拔的手,心裏踏實了幾分。
兩人走了好長一會兒,都走不動了,心想離村落這麼遠,洛野肯定找不著了,便躲進一堆高高的草叢裏麵休息。他們兩個今天都玩得很累,很累,不知不覺地竟在草叢中睡了過去。
時間流逝如斯,眨眼間西方點點明亮的天際,火燒一般的紅日剛與遠山相切,魔朔後山的天空早已烏雲密布,黑壓壓的一片雲層壓得讓人心胸沉悶。似乎是末日即將來臨的原因,草叢裏螞蚱一類的小動物停止了鳴叫,四麵八方隻有狂風蕭蕭,墨綠色的草浪層層翻滾,偶爾幾隻燕兒俯身飛過,向灰暗的蒼穹抗爭幾聲,似是那點點光明的希望。
“轟隆隆”,暗黑色的濃雲中驚現奪目的閃電,沉悶的可怕雷聲在瑞拔和薩菲娜的耳邊炸起,使得兩人同時驚醒過來。同時,伴隨著雷聲而至,夕陽也完全落入山後,宣告末日的來臨。
“啊!要下大雨了,快,薩菲娜,我們趕快跑回家。”瑞拔不慌不忙道,準備扶起躺在自己胸口的薩菲娜。
“瑞拔哥哥,我害怕。”
“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說完,兩個人同時站起身,一股狂風就突然襲麵而來,耳生“嗚嗚”風嘯,猶如鬼哭一般。兩人眯起眼來,隻見四周黑灰一片,洶湧狂風掀起無盡草叢,如海浪般層層向遠方的黑暗中滾去,已不能分清了東南西北,更別提是歸家的路。
此刻狂風吹亂了薩菲娜的秀發,更吹亂了瑞拔的心,他怪都是自己才會遇到這種困境。
“轟隆隆”又一聲悶雷想起,受到驚嚇的薩菲娜緊緊抱住瑞拔的腰,她抬頭看到瑞拔迷茫的臉,正想開口詢問什麼,卻看到從黑雲中落下幾滴雨點,正好落在瑞拔的臉上。瑞拔頓感臉上微涼,立即明悟過來開始下雨了,當下什麼也不說,拉起薩菲娜的手胡亂選一方向就跑了起來。薩菲娜也不再說什麼,因為她早已六神無主。
“嘩嘩嘩”,兩個人剛走不遠,大雨便傾盆而至,豆大的雨滴瞬間把兩人淋得全身濕透。瑞拔心理有了點慌亂,可仍然隻是低頭拉著薩菲娜的手邊走邊跑,而薩菲娜眼眶紅潤,害怕得想哭卻不敢哭出聲來。兩人走了好長一段路,也不知疲憊,終於看到了灌木叢,找到一顆枝葉比較繁茂的大樹,歇了起來,好在現已是酷暑時節,縱使風吹雨打,也不覺得寒冷。
瑞拔想是薩菲娜肯定被嚇壞了,自己從小就孤身長大,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往懷中一瞧,才發現她已經擔心害怕到了極點,隨即安慰說:“薩菲娜別怕啊,等雨停了,我們一定可以回家的。”
“嗯。”薩菲娜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自己阿爸阿媽不在身邊,她隻能緊緊地抱著瑞拔,從他溫暖的懷中汲取絲絲安全與勇氣。
黑夜已來臨,暴雨愈下愈大,被暴曬了一天的大地,經滂沱大雨一澆,餘熱已所剩無幾,溫度漸漸低了下來。
夜風吹過樹蔭下,已覺有一絲寒冷,瑞拔就把薩菲娜抱得更緊一分,他不想讓她受到任何一點的傷害,因為現下她是他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