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的隊伍走入了峽穀。
兩旁的高山遮住了陽光, 衛坤派出了幾個兵士策馬向前打探路況。
因腳下的路並不平整, 謝冬清索性從喜轎裏鑽了出來, 步行向前。
梅閣走在前方, 遇到不好走的路, 都會伸出手扶她一把。
謝冬清道:“出了穀, 就到了撫州, 陳國的第一隊接親使就在這峽穀外等著我。”
她又悄悄走近了些,放輕了聲音問道:“你之前說……立皇太女,可行嗎?”
梅閣一愣:“為何不能?公主是大涼的公主, 皇家正統所出,既如此,為何不能立為儲君繼承皇位。”
“我是女人……按照傳統要嫁人的。”
“……傳統?”梅閣問道, “公主說的傳統, 是指早些年他們定的出嫁從夫,生子從父?還是指身為女人, 你生下的孩子無論男女皆從父姓, 因而你雖為皇室血脈卻要因姓氏的不同被擋在皇位外?”
“女子從父從夫姓, 不都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嗎?”
“規矩是人定的, 而你的皇位繼承權是天生的。”梅閣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一個男人在夢裏跟一個女人講這些話, “老祖宗定下從夫從父之前的傳統,我們是都要從母的。所以,就看你推崇依照的是哪個傳統了。”
謝冬清定住, 神色呆愣:“還能這樣……”。
“在屬下的前世裏, 無論皇子公主都可繼承皇位。”梅閣想到自己輔佐的那個小公主,慢慢道:“甚至……身為父親,那個皇帝更願意將皇位給女兒。”
“為何?”
梅閣想到他經手的那次大案,說道:“皇位繼承,最重血統。然唯有女人,才能確保孩子絕對是自己的,在血脈傳承中,絕不會發生意外。至於你顧慮的事情……你應知道,姓氏從屬是人定的規矩,人定的,就能改變。而你身為女人在血緣繼承方麵的天然優勢,永遠不能被人為改變。”
謝冬清突然問道:“梅閣,你為何一直在勸我做皇帝?”
梅閣呆了幾秒,緩緩道:“因為,殿下心思根本不在嫁人這件事上。”
他道:“殿下就像鷹,鷹的價值在於它就是鷹,搏擊長空俯瞰草原,既是鷹,又何必要收起翅膀自拔利爪,一邊向往著天空,一邊卻縮在鳥窩裏給個鵪鶉孵鳥蛋?”
謝冬清怔住,許久,她眼中漸漸閃起亮光。
梅閣道:“所以公主到底是想外嫁,還是要回大涼?”
梅閣心道,你快些說,到底要選哪條路,他是真怕把她送到陳國後,她突然又要崩潰。
“我……”
就在她要做決定的時候,兩旁的高山上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眾人抬頭一看,巨大的山石從峽穀兩側的高山上滾落。兩撥山賊打扮的人緊隨其後,扔下滑索,一邊叫嚷著一邊揮舞著手上的武器朝隊伍中間撲來。
“不好!!有刺客!”衛坤驚道:“保護公主!”
梅閣立刻拔出隨身帶的刀,拽著謝冬清避閃。
隊伍被滾落的巨石打亂,巨石砸在地上,碎石飛濺。梅閣轉身一把將謝冬清按進懷裏,護住她的頭,自己用後背擋下碎石塊。
左側的山賊們速度很快,雙腳一落地,直接朝謝冬清殺去。
衛坤策馬前來,一刀一個,如同砍瓜。
他大吼道:“一群狗賊,好大的膽子!你們能有幾條命,竟敢來劫公主的送親隊!”
梅閣這邊的情況並不太好。
他剛剛以為隻是山賊劫財,卻從沒想到,這群人不是劫財,而是明顯要殺謝冬清。
梅閣的功夫確實如他自己所說,防身可以,搏鬥不占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