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天亮,風華就被輕聲喚醒,隔著紗簾,聽到是蘇嬤嬤的聲音,才放下心來。
“帝子,要上早朝了,老奴伺候您更衣。”
與昨日同樣素淡的妝容,幾乎不帶珠釵的雲鬢,顯得病容懨懨。但大夏國的朝服卻極盡肅穆,肅穆中暗顯華美,外麵罩上一件白色的狐裘,狐裘領上以紅色絲帶相係,渾然的淨色當中露出驕豔與崢嶸之色。風華心裏有些佩服蘇嬤嬤,為人整裝竟然有如此心思,不過回頭看她,卻滿麵平和。風華突然覺得自己想多了。
天色尚早,漆黑一片,借著燈籠,能看出陰雲密布,有下雪的征兆。如同此時的心情,暗湧起伏。今天的早朝,不知道是什麼陣勢,又會發生什麼事情。風華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緊張得手腳冰涼,竟然在上車前的一刻,才看到了矗立於馬車邊的身影,從暖袖中伸出手來,自然地要扶她上車。
“棠棣兒?你這是要去哪裏?”
“送帝子早朝。”
“你不用去,我自己去就好了。”風華還真不習慣這樣被人服侍著。
蘇嬤嬤迎上來,小聲說:“帝子如今不比從前,再不可率性,既已納了侍便理應由他服侍,否則會被群臣恥笑帝子身邊無人。”
呃,這是什麼破規矩,以前看電視,也沒有見過皇子大臣上朝,身邊還帶一個小妾的。風華無奈地上了車坐好,棠棣兒隻坐在車廂的前段,側了身子輕聲說道:“殿下不要怪罪蘇嬤嬤,她也是為了禮數。殿下如覺得奴下樣貌醜,會丟了殿下的顏麵,奴下待會兒用帽簷遮住臉,站在馬車後麵,就可以了。”
汗!風華連忙搖搖頭,“棠棣兒,我什麼時候嫌你醜了?既然禮法如此,自當遵循,你不要妄自菲薄。”
棠棣兒點點頭,垂下眼瞼,再沒有說話。
巍峨的皇城建築在蒼黑的夜色中匆匆逼來,來不及細看,馬車駛過一條長長的甬道,一座寬闊的庭院坐落在麵前。
風華下車,已有十幾個婦人穿著朝服站在一排矮矮的朝房前聊天,她們的馬車在朝房對麵的馬廄中整整齊齊地停了一排,馬車前都有一名穿著打扮類似於棠棣兒的清秀小夥垂手站立,天上有紛紛揚揚的雪花慢慢飄落下來,風華覺得這種場景格外迷離。
大臣們看到風華,稀稀拉拉地過來打招呼,“三帝子來了!”
風華衝他們點點頭,在這近旁的幾個大臣當中就有昨天夜訪的和瑾,而依然筒著暖袖站在遠處對她漠視的婦人們,一定都是她的政敵。風華心裏有準備,便隻是對她們微微一笑。
那邊為首的老臣似乎看到風華的笑容一驚,才趨近了幾步,幹巴巴地說:“三帝子有日子不見了,身上可安好?”
“帝子挨打,還不是拜慕容丞相所賜,您還有臉貓哭耗子假慈悲?”和瑾旁邊一個武官打扮的婦人怒道,聲色俱厲。
“上官大將軍,你不要任何事情都針對老婦,三帝子挨打的事,與老婦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啊!”慕容丞相笑得很燦爛,目光中卻暗含著濃重的諷刺。
原來這一位武官就是她未來的婆婆啊!風華知道慕容丞相為什麼會這樣笑,全是因為她拒絕迎娶上官子軒才獲了罪,現在人家看熱鬧也實在是無可厚非。
不料上官大將軍卻是個火爆脾氣,鼻子中哼了一聲,“若沒有你那日在朝堂上煽風點火,暗稱帝子與鮮人勾結,又怎麼會觸怒陛下,降罪於帝子?”
“上官青,老婦所指與鮮人勾結的是你,怎麼會是帝子?你讀書不多,指鹿為馬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上官青,你長年在北疆邊境駐守,卻絲毫不見你收複被鮮人掠去的土地,反而在邊境營修榷場,與鮮人通商,還敢言稱什麼民族同好,永不互犯。你說你不是勾結賊人賣國是什麼?”
“慕容笛,你豬油蒙了心,驢毛塞了耳朵,過了幾天太平日子就忘了當初。當年鮮人連續來犯,鐵騎直逼京城,燒殺搶掠,民不聊生。若不是是三帝子上奏營修榷場,與鮮人通商互好,哪有你這丞相的太平日子好過?”
“哈哈哈哈!”慕容笛大笑,拍拍上官青的肩膀,“承認便好,老婦也沒有胡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