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以瞳醒來時莫名地出了一身虛汗。
房間寒冷而幹燥,讓她鼻尖發涼,喉嚨深處冒著火,連帶著骨頭也又酸又痛。
她看了眼床邊的鍾,六點四十。
這一覺睡了整整八小時,按理來說睡眠充足不該這麼累,可身子發虛,頭昏腦漲,像被浸在一場無比漫長的夢中,好不容易才掙脫回了現實,疲累不堪。
不該是昨天去了許久未去的健身房的原因,在健身房她不過是慢跑了一個半小時,和私教過了幾招,連器械都沒練。
完全沒有理由這麼累。
辛以瞳曾是運動員,離開訓練隊沒多久便轉業當上了白領,憑借著父母遺傳的聰明基因和從小的耳濡目染,她很快就適應了白領的上班節奏,勤勤懇懇地學習,踏踏實實做事,三年時間就升到了地區經理,開始了每天往辦公室裏一坐就是八小時的日子。
要不是公司的死對頭隔三差五地擺她幾道,氣得她能原地跳腳算是活動筋骨,她這身體估計能老化得更快。
從臥室走到衛生間洗漱的路上,迷迷糊糊間不小心踢到了牆角,被這爽快的疼痛感一刺激,她徹底清醒了。
打開浴霸被溫暖籠罩,辛以瞳冷到腳尖的身體才慢慢回溫。
她將頭發束好準備洗漱,伸手拿牙杯時忽然頓住了。
牙杯的杯耳朝右。
辛以瞳難以置信地看著牙杯。
牙杯的杯耳又朝右了。
辛以瞳有強迫症,從辦公室到家裏,從桌麵到衛生間,隻要是她會接觸到的地方一定都會按規律擺得整整齊齊,有一點兒亂都會讓她不自在。睡覺前拖鞋一定是頭朝外,起床後被子絕對疊三層,書籍按書籍顏色分類,牙杯杯耳朝左邊。
這些小細節她絕對不會記錯,每次刷完牙她都要確認一次杯耳的朝向,在幾次莫名被改變之後她更是每次都留意擺正,她百分百確定杯耳是朝左的。
印象中這不是第一次發現杯耳方向反了,可仔細思索卻想不起來上次放反是什麼時候。最近一門心思都放在華北區總經理這個肥缺的競爭上,對於其他事倒是記憶衰退得嚴重。
牙杯盛滿水,打開電動牙刷,在“嗡嗡嗡”的刷牙聲中辛以瞳的目光沒能從牙杯上移開。
有人偷偷潛入我家,動了牙杯。
這個念頭一升起結結實實地嚇了自己一跳。辛以瞳快速清洗嘴裏的泡沫、洗臉換衣,連早飯都沒胃口吃,直接出門了。
越想越惡心,越想越後怕,辛以瞳把門反鎖兩道,在門口愣了一會兒又開進去。關了燈屋裏清冷安靜,仿佛入侵者就在某處觀察著她。她充滿警惕地環視屋裏每個角落,確定沒人藏匿後檢查了所有窗戶,拿出一張紙撕成長條,頭尾粘了透明膠帶。她退到門外,踮起腳來將紙條的兩端分別粘在門麵頂部和外牆上,紙條很細很薄,位置又高,不是特別留意很難注意到。
她的公寓住在十六層,整棟樓二十八層,爬窗進來難度係數太大。如果她不在家時真有人開門進屋,回來一看就知道。
辛以瞳揣著心事趕去公司,今天周一晨會就要宣布華北地區總經理人選了,她絕對不能遲到。
偏偏越有要事越是挪不動腿。高層公寓幾十戶人家活生生地把電梯也擠成了早高峰,辛以瞳家住在中間樓層,電梯過了三趟都超載沒能停,最後還是她一咬牙一跺腳徒步下到B2拿了車,匆忙往公司趕去。
一路的擁堵嘈雜倒是將她早起的一堆心思擠到了一旁,沒空琢磨。在車河中慢慢挪步,辛以瞳習慣聽聽早間新聞。打開廣播正聽著國際新聞,前麵的車往前挪了兩輪子,她沒及時跟上,忽然一輛奧迪歪了車頭從旁邊的車隊插了進來,半個車身擋著她,明目張膽要加塞。車裏的一男一女回頭看了她一眼,女的跟男人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那男的目光就沒從辛以瞳臉上挪開,一直盯著她。前車又挪了挪,奧迪極其霸道地插到她前方。
真是無聊。
辛以瞳認得車裏的一男一女,坐在副駕上的女人正是她的前女友鄔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