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刺史說道:“本官辛棄疾,今日有幸認識諸位,不妨一同痛飲一番。”
“辛棄疾”三個字一出口,滿堂文人的歡笑聲、哀歎聲和歌聲戛然而至,元敬陽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帶著崇敬的眼神仰視著這位名叫辛棄疾的刺史。
元敬陽悄悄問禹邊雲:“為什麼這些人一聽他名字,都這麼嚴肅啊?”
禹邊雲的回答是:“因為他是辛棄疾。”
辛棄疾,字幼安,號稼軒,山東東路濟南府曆城縣人,人稱詞中之龍,其為人也,眼光有梭,足以照映一世之豪。背胛有負,足以荷載四國之重。出其毫末,翻然震動,不知須鬢之既斑,庶幾膽力無恐。呼而來,麾而去,無所逃天地之間;撓弗濁,澄弗清,豈自為將相之種。
如此大丈夫,豈能不讚!
辛棄疾說道:“本官受聖命赴他地任職,途經此嶽陽樓,與諸位同處一堂,三生有幸。”
“不敢不敢。”書生們紛紛起身行禮。
這時主人欠身行了個禮,問道:“辛大人來嶽陽樓,可否願意效仿前人,填一詩抑或一詞留在此樓上供後生瞻望?”
辛棄疾說道:“本官此番一心赴任,實在沒什麼可寫的。再說了,我也不敢在先人名作前麵獻醜。”
文士們看起來都有些失望,畢竟辛棄疾大名遠揚,如今到了佳作頻出的嶽陽洞庭,卻不能見他寫作抒懷,一睹風采。
正這時,元敬陽似乎覺得耳旁掠過一陣風,史霽風忽然大叫一聲:“小心!”
辛棄疾一側身,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住了一支飛鏢。他朝飛鏢飛來的方向看去,半截身影在窗口一閃而過。辛棄疾的護衛忙不迭拔刀,喊道:“有刺客!”人們頓時驚慌地亂作一團。
辛棄疾喝道:“肅靜!莫慌!”稍許,人們漸漸安靜了下來,四下張望。
元敬陽聽得似乎有瓦片被輕輕踩動的聲音從頭頂的一側傳來。幾個護衛將辛棄疾圍在中間,神色緊張。
那辛棄疾屏息凝神,目光循著瓦片的聲響逐漸移動。忽然,聲音猛地急促,緊接著,半個人身從辛棄疾身後的窗口懸了下來,兩道白光一閃,清脆的“當”一聲,兩支飛鏢向相反的方向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而辛棄疾手上的飛鏢早已不見。
“好鏢法!”人影又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聲喝彩。
辛棄疾站起來,脫下官袍,露出裏麵一層結實的白衣,他順手拿過一把侍衛的佩刀,走到窗口,忽然一躍,反手抓住屋簷,一個翻身上去了。
“大人小心!”侍衛們紛紛擔心地叫道。
很快,瓦片的響聲大了起來,與之一起響起的還有鐵器相撞的聲音。元敬陽叫上禹邊雲他們,示意下樓到外麵看看去。整個嶽陽樓裏的人紛紛走到外麵,圍觀著樓頂的搏鬥。
到了外麵元敬陽總算看清了,原來方才偷襲的刺客是一個穿著緊身褐衣的蒙麵人,這顏色的打扮在樓頂上確實不易察覺,而一刀在手的辛棄疾,要比刺客高出半個頭。
辛棄疾快步追逐,舉刀劈砍。那刺客手握一把短刀勉強格下三擊,到了第三下,隨著刺耳的一聲響,一把精鋼短刀就這麼被生生斬斷,他吃了一驚快步逃跑,接著輾轉騰挪,又接連擲出三支飛鏢。辛棄疾揮刀疾舞,“當當當”三聲,三道流星,一鏢未中。那刺客說道:“你是第一個能擋下我五次飛鏢的人。”
辛棄疾則說道:“你是第一個在我手下三刀不死的人。”
刺客顯然有些驚異,然後大笑了一聲,說道:“嚐聽聞稼軒公不但文采出眾,而且力能拔山蓋世,可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武功蓋世難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辛棄疾聽他這番讚譽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問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來此刺我?”
“小人也要守住一份信義,還望大人恕罪。”那刺客說吧,背身揭開麵巾,用已經斷掉的那半截短刀在臉上劃了一通,自毀容貌,接著,猛地大喝一聲,手握短刀直撲辛棄疾。辛棄疾將刀向前一刺,刀尖貫喉而過,取下了刺客性命。
再回到樓中,主人戰戰兢兢地向辛棄疾賠罪,說自己防範不周,才讓刺客有了可乘之機向大人行刺。
辛棄疾勸慰道:“刺客武藝非同常人,此番行刺,非你之罪。”主人又連著賠罪了幾句,還請了辛棄疾名酒糕點,才略有安心。
史霽風顯然崇拜辛棄疾到了極點,走到他桌旁行禮道:“辛大人武藝絕倫,晚生實在敬佩。”
辛棄疾隻是嘴角微微一揚,說道:“本官也不過是武藝略有小成罷了,談不上什麼絕倫。”接著他朝史霽風本來坐的地方掃了一眼,眼睛似乎一亮,問史霽風道:“你可是楊家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