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咒 如果還有明天1(1 / 2)

我有些驚訝:現在我心裏憤怒的情緒竟然壓過厭倦的程度。上次被人用刀逼住時,我有這麼憤怒不是?說實話,我已記不太清楚了。

我用雙眼將他打量一番,滴血的右手鬆鬆垮垮地握著短刀的刀柄。

“誰會喜歡這種畜牲不如的可憐行徑呢?這位兄台呢,你非要用刀招呼我不是?非如此不可?”我的眼神又掃視了他一圈;右手已經離開了我那舊痕累累的刀柄,繼而周遊到了自己的嘴角,那裏正有一個諷刺的笑容越來越深。“你沒打聽過我是誰嗎?不妙啊。我不喜歡對人動刀動劍的,我看出來了你覺著自個挺會玩刀的——”

癆病鬼提刀我走來,“我曉得你是什麼人,洛陽百三坊無一合之敵的大遊俠兒,李相公座下第一勇士,決雲兒--漆雕侯爺。”

“你曉得我的名聲,還是非來會會我不是?”

“對嘍!我一看你的臉就曉得你隻會賣嘴了,瞧你就知道你長了張相公的臉,還真會使刀弄棒不成。你這張嘴巴除了會嘲弄人,會不會能舔到我開心——”

癆病鬼一邊大放厥詞一邊準備動手,他肯定早就練習過無數次這種街坊鬥歐的慣用伎倆,也在巷戰搶劫中使用過多次,屢屢得手,先發製人。

說實在的他的手已經很快了,但對上我還是遠遠不夠,盡管當他揮刀時我的手指還指點著微笑的唇邊。

刀刃劃過我眼前,明亮的刀身水一樣清澈,都能數得清我的眼睫毛了!

我在一避一進之中,橫刀己滑出漆鞘,雪亮的刀刃從癆病鬼的雙唇間刺入,鑿爆了他的牙齒,順便把它上牙膛也被搗成了碎片,深入腦中。

“我真的怕死了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了。”我握緊纏著麻繩檀木的刀柄推進,不斷深入的長刃發出刮擦石頭般的令人倒牙聲響,那是刀鋒和顱肯擦刮時,發出的聲音。最後刀尖從腦後麵冒出,癆病鬼咕嚕咕嚕叫著。短刀的刀刃自他無力的指間滑落。

“鬼嘍,蟲嘍!我都怕!你多嚇嚇我,不就行了!!”我們兩人撞到一起,癆病鬼扭曲的可憎的臉抵緊我的麵頰。淚水從他抽搐的臉上流出,我從他眼中滿意的看到了痛苦和恐懼。

“嚇人我不行!玩刀你不行啊!”癆病鬼哽咽喘息中吞下血肉模糊的爛嘴骨屑,那本應是他死前的最後一次呼吸。我使勁一擰,令癆病鬼一陣抽搐。硬生生地把他釘在了車輿的上邊。

我鬆開刀柄,蹣跚著向湖邊一步步退去,雙肩塌了下去,背負著什麼無比沉重的東西。我又一次失敗了,又一次沒能把該保護好的人從死亡邊緣救出來。

但我至少能冼幹淨我的手。

夜鳥忽然尖叫著在我頭頂上集結盤旋,大風撕扯著我的束腰外衣,雲後月亮的最後一線光芒也已經消失。

從那邊傳來了詭異的咆哮聲,不斷回蕩在漆黑空曠的湖譯之上,嚇得我膽顫齒寒。緊隨著咆哮聲而來的是顫動的重擊車輿的聲音,以及那些受詛咒的東西發出的笑聲。

我全身都已經開始顫抖。感受到溫度的驟降,是什麼在向我逼近,空氣中似乎有種無形的東西刺進我的皮膚。木頭在遠處吱嘎吱嘎地爆裂開來,身後傳出巨大的嘶嘶聲。

車輿那邊是東西崩裂了。

是什麼像哽噎了一樣發出“汩汩”聲,像撕布一樣一下一下響著,令人毛骨悚然。

是掛在車輿的上邊上的癆病鬼發出窒息的掙紮聲?

夜色被我一聲恐怖的慘叫聲撕裂開來。

我回頭,隻見死人的身體抽搐起來,看得出它疼得厲害,正從嘴裏把劍拔出來。連臉上的皮膚卻被扯下來,露出了下巴上的骨頭,鮮血流得整個脖子都是。

“為什麼他死不了?讓他死吧!”我覺得頭皮發麻,一邊無助地乞求著,一邊驚恐地朝那邊張望。

“回來,信球架子 ”癆病鬼終於將頭帶著刀拔離了車廂,他張開嘴,把釘住他的長刀,自嘴中,一點一點拔出來,本來已經巨大的下頜不斷延長,拖出的刀把粗糙的嘴唇往外翻,現出滿嘴鼓起來的腥紅牙齦與參差不齊的濕牙。

“猴兒尿貨 !我改主意了 ,還是把你變作養蠱的活屍好了”我看到他的舌頭又細又長,伸出來的肉根變紅了,開始滴血。腥紅的舌頭像易碎的殼一樣裂開了,露出在皮下痛苦蠕動的藍色與灰綠的血脈;皮膚擦破的地方明顯地延展了。象蛇一樣鬆懈與扭動,在膨脹與搏動。

我猛地退開,發出一聲惡心的叫聲,開始恐慌,嚇得差點爬上了車蓋。嘴裏說些含混不清的汙言穢語,幾乎像個女人一樣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