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救了你的狗命”
“是我救了你的狗命,狗東西。”我的拳頭猛錘缽律丹的嘴巴,後者的牙齒成為碎片。“還敢來咬我!”我收緊拳頭,手指間一陣令人昏暈的嘎紮嘎紮聲。“來與我放對啊。”
這個瞬間既奇怪又讓人眩暈,他的臉上有什麼東西開始閃爍不定。似乎有隻手抓住它的臉往後拖。空氣震動著發出刺耳的聲音,我的耳呆實在受不了了。,耳鼻都在流血,連我的牙齒都在嗡嗡作響。
“是你!”怪物無麵的臉上露出古怪、厭煩的表情,喉嚨裏麵嗚嗚叫起來,“斑劍虎士,又是你!”它開始咆哮,身上冒著煙。有閃電般的火花閃過。那藍紫色的火光發狂地勾勒出黑暗中惡歲般的輪廓,嗞嗞作響,偶爾還冒出劈啪的火星。他腫漲的皮膚在我手中一片片惡臭腐爛的散落下來,遠遠地從漕渠的那邊傳來什麼東西的悲鳴,仿佛黑夜中的野獸。
它逃走了,遠遠的逃入了不可觸及的虛空,等待下次回來的機會
“嘩。”一桶水迎頭澆下,熄滅了我的怒火,我身上熾熱的蒸氣沸騰翻滾,象把燒紅的鐵塊丟入了水中淬火一般。
“阿郎——”任梓丟下木桶,跑了過來在喊著想抱我。我對上她的目光,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她及時按我之前吩咐的為我潑了桶泠水,我可能會象我的許多同行一樣,直至被怒火燒成灰燼。
是誰在驚懼地嚎哭?指間暗紅的熱血噴湧滴落。草葉的縫隙彙聚了小小血泊。四下裏毫無聲息,唯有任梓輕輕的呼息以及缽律丹發出的嗚咽。
我扔下了缽律丹,試圖站立,但稍微動作,便讓我雙膝一軟,又倒下去。
我喘了一會,踢開他手裏的劍站了起來,雙手在地裏摸到斷矛,旁擎起斷矛,拖著步子一隻腿踏在缽律丹的胸上,雙手高高舉起斷矛。我琢磨首是直接弄死缽律丹還是把劍尖紮入他那討人厭的嘴。
“說!你認輸!”我吼道。
“我認輸”,缽律丹發白的嘴唇嚅動了幾下,吐出幾個字。我還踩在他上麵,眨了眨眼睛,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切都結束了?我緩緩地轉過頭想看清發生的一切,臉上挨的那重重幾下讓血漬擋住了部分視線。我隻看見缽律丹那變得臘白蠟白的臉,下巴頦上的胡茬子鐵青。除了疤,這不與咱差不多嘛!他臉上的血還沒幹,泛著紅沫子。躺在那裏的死樣,兩條腿的膝蓋向外撐著,整個兒像隻死蛤蟆。真還不咋地!
化身鬼神也就是肉長的嘛!刀也能砍得動,斷矛也能穿個窟窿。
“阿郎。”任梓在喊。 我顫抖一會兒拄著缽律丹的劍站了起來。頭上、臉上、長劍、缺胯衫……我從頭到腳濺滿血水,受的傷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我身上皮開肉綻,大部分手指都無法彎曲,不是腫脹得太厲害,就是骨折了。臉上滿是青紫的瘀傷,臉又酸又漲,在斷裂的鼻梁周圍腫了起來,血水讓我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鼻孔裏還塞滿了淤血,後腦被撞傷的地方也疼得讓我不敢去碰。
我轉過身子麵對缽律丹。“你比娘們還煩了,”我咕噥道,“你讓我心煩。”
四下一片寂靜。從這邊望去,坊中十字街上隻有幾棵矮樹顯得空曠而寬廣,街邊溝旁的蒲葦被風吹拂,綿延的坊牆靜靜地聳立在夜色中。任梓揮了下手,腕上銀鈴聲格外響亮,一下在空曠的坊街上回蕩。坊中大大小小的人影悄悄冒了出來,靜靜的圍在遠處,帶著一種沉溺與夢幻的氣質。
我見多識廣,知道這下形勢對我大大不妙了。忙拖著缽律丹爬起身來。
但還是遲了一步
“你個熊貨!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了!”一個聲音尖叫著。人群裏飛出什麼東西。一些黑乎乎流著水的爛東西,從他頭上砸過,濺在缽律丹的腳下。
人群緊緊地擠過來。
“官差辦事!閑人快點閃開!”我狠狠推開擋道的人,把他們推到旁邊。
“官差個球!河南府尹也管不著人睡覺啊!”後麵的人群又擠了回來。這得怪我,是我低估了東京市民的膽量,在這種一塊磚能砸死五六個京官的大洛陽,官差連賣菜阿婆都唬不住。
“爺爺天不亮就得上工,你個信子架子折騰什麼?”有人叫道,這不開眼的東西長著一對豬眼。馬上有個亂蓬蓬的黑胡子扔過來一串烤肉,正好砸中我的耳朵,留下一片油與血混合的汙漬。
瞬時間,我眼前耳邊一片哄亂:呼叫咒罵混成一片,人群都在為睡夢被吵醒憤怒了,驢在嘶叫,人們尾隨著驢叫狂吼,發出了巨大的呼聲。跟在驢後麵的人越來越多,呼聲越來越大,把夜鳥都驚飛了。
“妖人!就是這妖人撞壞了我家的牆,”從撞壞土牆的屋裏衝出個女孩尖叫著踢我,還朝我的臉吐口水。場麵難堪極了:“你看他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準是妖人”沒找到搗衣杵,她隻能朝我無助地憤怒叫喊,“上師會抓你去煉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