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咒 怎麼登上銷金窩(1 / 3)

晚些時候我又勿勿趕回渠上,這回我隻花了兩枚銅子就上了一條船。

僅僅花了兩枚銅子的這趟行程走得可不短。那隻舢板是條由一塊底板與兩塊舷板組合而成的舊船,這種用稻草捆綁的船經常出沒於狹窄又彎曲的河道上。

它的底板兩端經火烘彎曲向上翹起,兩側各接合上兩塊木板作船舷,然後撚縫密閉,就成為一隻兩頭上翹,底小麵大,中部寬,兩瑞稍窄的三板船了。它樣子一看就適合從那些停泊著的糟船與河堤盡頭的大石頭堆中間駛進出的。

浪濤突如其來地向我們襲來,使那條小船像隻木丸似地彈來彈去。可是由於航程不近,所以寬闊的河麵上有很多地方可以讓你吐個夠。

與我在一起的隻有幾個男女與那個駕船的人。他是一個模樣凶狠的人,他坐著的時候身子有些向左壓,因為在他右邊的屁股後麵有一個黑皮的刀套。我們剛一離開岸邊,那幾對狗男女就開始互相摸來摸去了。

我回頭瞧著縣上的火光,試著不去使勁憋著肚子裏麵的晚食。

那四散的點點燈火聚在一起,在夜色中形成了一條寶石串。然後那光芒漸漸變弱,變成了一條淡淡的橘黃色的光,在河水風濤起伏的邊沿時隱時現。那是一排長長的與緩波濤,上麵泛著白色的浪花,它那起伏的程度讓我慶幸沒喝太多黃醅酒酒。

這艘河上舢板在渠水波濤中上上下下地穿梭著,平穩自如卻又暗含凶險,恰似一條翩翩起舞的水鳥。

江風中帶著一股涼氣,水上的人難以擺脫掉的又涼又潮的感覺。勾畫著那銷金窩輪廓的桅子燈在我們左手暗淡了下來,在那洶湧翻動著的廣闊灰色的河水中,變得模糊不清。接著,它又閃亮了起來,像磨新的劍刃一樣光澤明亮。

我們與這大船之間保持了很長一段遠近,它遠遠望去顯得很漂亮。一陣微弱的鼓樂聲從水麵上傳了過來,而從水麵上傳來的音樂隻能是優美動聽的。那艘大船在水麵上行駛得很穩,就像用錨鏈拴在碼頭上一樣。它舷窗裏,甲板上,燈火通明,像個戲台的瓦舍。不久,這一切又漸漸消失在遠處了。這時,從夜暮中現出了另一條更小、更舊的舢板向我們逼近過來。

這條船不能什麼好看的。那是一條船體上滿是渣垢、汙跡斑斑的船隻。上麵有人舉著火把,還有蠢驢唱著荒腔走調的曲子,從那漆黑的河水上傳了過來。那幾對正在調情的男女,從互相緊抱的狀態中擺脫了出來,瞧著那艘船傻笑。

這條渠上舢板繞了一個大圈兒,船身傾斜著使得那些乘客心跳不已。然後,它慢慢地朝著那大船開去。

舢板的漿拍打在夜霧中空轉著並打著回火,從那艘船上投下來一團孔明燈的光團,它懶洋洋地在大約五十步的遠近內畫著圈兒。

那個駕舢板的男人把舢板勾在了那艘大船的舷上,一個長著又大又黑眼睛的小夥子,耳上穿著亮閃閃的竹節狀索幾,用手把那些賣弄風情的女娃兒們從舢板上拉到了船上。

他滿麵笑容,一副欠揍的嘴臉。

我是最後一個被拉上去的。他瞧著我時的那副不屑的樣子,他撞在我的肩頭時的那副既漫不經心又成熟老練的樣子使我對他又多了幾分了然。

“別。”他輕聲說,“別。”

他那沉著的聲音略帶點沙啞,嚴厲的聲音像是從一塊絲綢後麵滲出來的一樣。他把下巴朝那個搖舢板的人一揚,後者把他那條短短的纜繩環套在一個柱上,把擼稍微轉了個方向,爬上了那艘大船,站到我的身後。

“船上不許帶百步王,也不許帶小梭巡,夥計。得了,什麼能弄出人命的東西都不能帶上船。”

這個穿著肮髒半臂的男人喘著氣說。

“我可以把它留下來,這玩意我隨身帶慣了,就防身用的。我是來見拙羅實雞的,有急事。”

他看起來略有些興趣:“從來沒聽說過這人。”他笑著說,“你走吧,老兄。”

那個搖舢板的人用一隻手攥住了我的右胳膊。

“我想見見拙羅實雞。”我說,我的聲音顯得很脆弱,像是個老娘們在魚市賣菜時與人爭執發出的聲音。

“咱們別吵吵了。”那長著雙又大又黑的眼睛的小夥子說,“你瞧,就當是我發個善心告訴你,我們現在不在縣上,甚至不在州府,而且照道理說這個地方連土麵都沒有。人要出點事連骨頭渣子都不好找,對自個好點兒,你走吧。”

“回到船上去吧。”那個搖舢板的人在我身後吼了起來,“算我欠你兩個銅板。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