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咒 白牡狼1(1 / 2)

我下樓到了把門杠拔開留了條門縫。然後我穿上臭哄哄的緋衣汗衫躺到了床上,我真可以睡上個一生一世。

我又從床上爬起來把我的臥房的紙門也打開一點,這事兒我剛才忘記做了。在這之後,我步履艱難地走到條案,擺好了幾隻酒盞,與一瓶我省下來專門用於勸女人喝醉的劍南燒春。

我再次躺到了床上:“來吧。”我高聲說,“該來的都來吧。”

我閉上了眼睛,房中裏像是有條船在上下擺動,屋子裏麵靜止不動的風兒中似乎彌漫著霧氣,並且還有江風在沙沙作響。我聞到了一條廢棄的船艙裏散發出來的腥臭、酸楚的氣味,我聞到魚蝦的氣味,並且看到了一個穿著一件白麻汗衫的野人。借看頭頂上方是一根昏暗的油燈。在那裏用幾隻黑黑的手指,仔細縫補著一件大概曾經屬於他祖父的錦半臂……

我在甲板下麵不停地往上爬呀,爬呀,爬到了華山的險峰,從上頂上走了出來。這時我周圍都是人,他們手裏拿著上了鐵矢的百步王。我與一個矮矮的但似乎很通人情的黃眼睛的男人說話,他是個敲老實人竹竿的畜生,或許比這還更壞。我想到了那個會降下鬼神化身的大個子,他大概是我見過的最溫和的人了。

我停止了思緒,在我緊閉著的眼皮後麵出現了一些移動著的光點,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我看見了一根一頭包鐵頭的短棒,剛剛劃出了一次讓我心跳的猛擊。它猛然襲來但卻悄然無聲。我成了一隻粉紅的蝴蝶,它正在諸孤生的條案上爬行。

我睡著了。

我緩慢地,不情願地醒來了。我的眼睛盯著從燭火反射到屋頂上的光線。房中的陰影裏有什麼東西在稍微移動。

那動作是偷偷摸摸的,聲音一下輕,一下重。我聽了一會兒那個聲音,然後我慢慢轉過頭,看到了那個被叫做曹浮類的大塊頭。房中裏有些陰影,他閃進了陰影之中,像我從前見到他時一樣的無聲無息。他手中的小逡巡閃閃發亮,還是那支土番武士常講的尚瑪式的止則大刀。刀背厚重,一看就不是逗樂子用的,他那頂該死的渾脫帽被推到後麵,露出黑色卷曲的頭發。他的鼻子像隻正在尋食的獵犬一樣在嗅著什麼。

他看到我睜開了眼睛,便輕手輕腳地來到我的床邊,站在那裏瞧著我。

“我看到你的紙條了。”他說,“拙羅實雞拿來給我的,他說他欠你的,我來的很快,沒引來武候。如果你戲弄我的話,你我兩個人都別想活著出去。”你看禍害總是活千年,這麼往死折騰那個小個子還是活下來了。

我在床上翻了一下身,看到他那張臉仍然是那樣寬寬的、仍然是那樣蒼白;他那雙深陷的眼睛仍然莫明其妙地顯得那樣溫柔。他今天晚上坡了一件翻毛大氅,那毛聳聳的玩意在他身上繃得緊緊的,一隻肩膀的接縫處被撐開了。這一定是他能找到的最大的一件了,可對這隻胖大蟲來說還是不夠大。

“我想你也該來了。”我說,“沒武候曉得這件事。我隻是非見你不可。”

“這不見著了。”他說。

他從旁邊走到案前,把小逡巡放在了上麵,壓得案麵嬌喘得厲害,又把他的大氅拽下來。然後,坐到了我最愛的一張楠木細繩床上。那可憐的木架子嘎吱嘎吱地響著,但卻令人驚喜的扛住了那巨大的體重,沒被坐塌。

你看,我早就說過它有多好了。

他慢慢把身體向後仰並把我那瓶劍南燒春。移到了右手邊上。自已則從懷裏摸出一隻單耳的軍持,用嘴巴咬開塞子,一股刺鼻的酒酸味彌漫了整個房中。

“你病了吧?”他說。

“我隻不過是在眯會,我這些時日到處找老兄你,可真夠不容易的。”

“你的門開著,在等什麼人不是?”

“是的,一位娘子。”

他若有所思地瞧著我。

“也許她不會來了。”我說,“如果她來了,就更好。”

“是位什麼樣的娘子?”

“嘿,不過是一位很普通的娘子。如果她來了,我要讓她與你談談。”他微微笑了一下,嘴巴幾乎不能動。他笨拙地噴了口酒氣,仿佛那軍持太小了,他的手指無法輕鬆自如地拿著它。

“你怎麼曉得我是在拙羅實雞的銷金窩上的?”他問道。

“這說來話長,但實話實說我也是靠蒙的。”

“縣上的武候都在找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