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聲尖叫,妖蟲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上竄下跳,身上冒起了一絲白煙。
我被甩出去猛撞到牆上,跌落下來。能感覺到自己有一根肋巴扇兒骨斷裂了,但我發狂般起身來,朝著任梓跑去,不顧在腳下糾纏的一堆觸須,搜尋著她漸漸急促的呼吸。
是火光不是?從它的身上透出的一縷光芒把它身上的觸須燒焦了。
一股股水氣蒸騰在妖物身體周圍。
“我們已將四光明印印在心中:仁慈是楚爾凡神之印;虔誠是日月之印;恐懼是五明神之印;智慧是諸佛之印。”是誰在用四光明印禱言祈禱。
怪蟲發出一陣狂吼,全身那固體凝膠一般的肥肉隨著脖子的不斷伸縮而抖個不停。泛白的皮膚漸漸開始變黑、變硬,油膩的毒煙從怪蟲喉部噴射而出,沒有露出來的一部分身體就像鞭子一樣瘋狂地擺動著,激起無數沙塵與石塊。而它再次發出的怒吼似乎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變成了一種像是喉嚨被堵塞時發出的咕嚕聲。
光芒!大片大片的光芒!
“我的天神!如果把我的心曾從四種天神之印中分離出來,從他們的護持中避開,我的天神!我們祈求從罪孽中解脫,請饒恕我們的罪過吧!”
就像末日一樣的光芒刺穿了它腫脹透明的皮膚,灼燒著成千上萬隻外層的觸須,蟲人的身體就這樣一層一層地剝落,迅速衰弱下去。這種灼燒比真正的火焰還可怕,陽光無孔不入,根本無處循逃,公鴨嗓蟲人迅速被瓦解。它慘叫著,渾身顫抖,觸手四處狂舞,本能驅使它四處亂撞地想找個洞躲開傷害,然而並沒什麼卵用。
我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忍受著那幾度讓我產生嘔吐欲望的惡臭,用左手扶著尖叫的任梓漸漸遠離焦黑的怪蟲。
地麵劇烈地搖晃起來,甚至比剛才怪物出現時更加劇烈,怪物的叫聲中斷了。足有千把斤重的怪物的身體被炸裂了,內髒朝著各個方向噴出,牆壁上掛滿了釋放著惡臭的黏液。
任梓與我已經從那個砸開的窗洞裏逃出去了,那東西完全沒有注意到,也全然沒有精力去注意。它痛苦地翻滾身體的一大半都溶成了濃稠的黑色液體,流得滿地都是。在灼燒的光芒裏,它厚實的外層盡數脫離,霹出了包裹在內的紅色脈搏,正在漸漸停止了跳動。
同樣渾身沾滿黏液的我站起身來,看了看還在扭動著的怪物的前半段身體。怪物最後一次收縮了下犍子肉,將它最後吃下的東西與胃液、砂石一起吐了出來。
還有何莫駕咄!在怪物巨大的身體完全落在地麵之前,我跑到何莫駕咄的身邊。
在恐懼與無力感的衝擊著我的頭腦下,我站在他的身旁。看著何莫駕咄沾滿了怪物黃色膽汁身體的一部分,已經受到了強烈的腐蝕。
隨後怪蟲便由於死亡帶來的無力而轟然倒地。它癱倒在地麵上,皮膚外膜萎縮之後,內側的焦肉全都暴露了出來。
這個令人厭惡的怪終究被殺死了。在感覺到活下來的真實的溫暖感覺朝自己湧來的同時,我又吸了一口怪蟲屍體發出的焦臭味。隨後一邊想著“爺爺活著”,一邊轉過身開始將自已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在整個肚裏的東西都被吐光之後,我才搖晃著直起身子,開始朝他傻笑。
當我忙完回到何莫駕咄身邊時,他還試著想站起來。大個子的臉上汗水如注,眼皮慢慢地跳動著。
“酒?”我打開軍持蓋,幫他抬起頭。光明的武士望著我,舔舔嘴唇,然後略微點了點頭。我把酒滴進他嘴裏。
“她走了,”我說,“照你吩咐的,一根毛也沒傷著,平平安安送走了。”我把酒舉他的唇前移動了一下,好讓他死的舒服點。他還活著,可是在腹部中了五支淬毒小箭以後,又進怪物肚子裏忙活。即使是他這麼大的塊頭也是不會活得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