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眾人,早已望見了蘇鈺瑾身影,他魁梧挺拔的身材,麵色威嚴的氣質,站在慕喬身邊一副不可違逆的姿態,然而,那喬公子卻是如同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一般,縱然那蘇鈺瑾怒目相向,仍然不為所動。
那淡然素雅的氣度,眾人均是看在了眼中,心中的佩服更緊。
這宿城之中,能和蘇家結怨卻能夠安然無恙的恐怕隻此一人了,這喬公子不知是何方神聖,雖至宿城不過數日,卻已是聲名鵲起,而他選擇的對手亦是那般讓人敬而遠之。
此刻見到這般情形,才知道平日裏街頭巷尾的流言所言非虛,看起來,這蘇鈺瑾和這位喬公子之間,倒是有什麼過節一般,卻又有著一絲曖昧。
此時仿佛天地間遠沒有了其他人的存在,隻剩下慕喬和蘇鈺瑾二人傲然對峙,蘇鈺瑾那陰冷的神色以及慕喬的淡漠處之,異樣的鮮明。
“三弟,你今日怎麼會來這裏,不是你轉了性子吧,我可是聽說那沈家二小姐對這位喬公子青睞有加,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僵持的氣氛下,這句話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一顆石子一般,那平靜瞬時被打破。蘇鈺瑾別過頭來,眼眸裏已然沒有了那般的傲氣,說來也怪,雖在蘇家蘇鈺瑾排行最小,可他自小起就聰慧異常,在商業上也是展現傲人天賦。
那蘇家世代經商,能夠做到如此地步已屬不易,現今出了此樣人物,自然是恩寵有加,竟是在家中他所受到的恩惠比起兩個哥哥來都要多上許多。
蘇幕遮對蘇鈺瑾並不豔羨,他自有他的愛好,和蘇鈺瑾的前途自是兩不相幹,因此兩兄弟關係甚是融洽,不過蘇鈺瑾少年老成,麵容雖為俊朗卻是自有一股傲然之氣,在外人看來,倒是蘇鈺瑾反而像是兄長一般,渾沒想到兩人之間關係如此。
“二哥,你在這裏說這些,莫不是要看我的笑話,父親讓我來尋你,”蘇鈺瑾左右望了一眼,眸中精光閃爍,“家中事不方便說,跟我回去,我慢慢講給你。”
那語氣裏竟是不容蘇幕遮有絲毫的反對,眾人皆是唏噓不已,這蘇家的家主之位,怕是非蘇鈺瑾莫屬了。
蘇家長子貪杯戀色,已是眾人皆知的事實,而次子蘇幕遮則是身虛體弱,隻是醉心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唯有蘇鈺瑾如此年紀,已然是掌握蘇家命脈,加以時日,此事必成。
“今日海棠詩會,我斷不會中途退出,不若等我奪得魁首,再一起回去不遲。”蘇幕遮悄聲湊到蘇鈺瑾耳旁說道,他太醉心於此類,亦是癡迷。
蘇鈺瑾麵露慍色,而一旁的慕喬則是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看起來蘇家並不是固若金湯的一體,人人都有自身弱點,就算是高傲如蘇鈺瑾亦不例外。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參加這什麼詩會,我,”蘇鈺瑾長歎一聲,無奈的心思湧上心頭。
莫非是蘇家出了什麼事情,不然這蘇鈺瑾定不會如此心急,慕喬心裏揣測,而周圍眾人心思一般,卻也是猜得個八九不離十。
而蘇幕遮看到慕喬站在原地,身未動,口中言語已到,“喬公子才情高雅,不知剛才以雪為題,心中可有佳句?”
蘇幕遮微微一揖,倒是讓慕喬猝不及防,渾沒想到這蘇幕遮竟會如此醉心於詩樂,看起來他倒是極為欣賞慕喬,遠和蘇鈺瑾不同。
慕喬心中苦笑,她夾雜在兄弟二人之間,倒是成了最為無奈的人。
“喬某這裏沒有什麼佳句,不過看蘇兄氣概,這一局定是十拿九穩了。”慕喬謙虛的說道,這樣的詩會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興趣,聊手塗鴉而已,又怎麼會過多在意。
“除了喬公子,蘇某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寫出如此的佳句,喬公子既然不肯說,蘇某也不會勉強,隻是可惜了,蘇某不知何時才能再次見到喬公子的手筆了。”他侃侃而談,渾然沒有在意身旁蘇鈺瑾的臉色。
蘇鈺瑾麵色僵住,這樣的情形,他忽然有種悲涼的感覺,苦澀又帶有黯然的滋味,敲擊著他胸口,讓他無法順暢的呼吸,幾乎快要壓抑得喘不過氣。
這慕喬,奪走了沈雪靈,讓他蘇鈺瑾成為宿城人的笑柄,甚至現在竟然跟蘇幕遮也是極為欣賞他,他心中已是隱忍,卻仍是忍耐不住。
宛若那身旁眾人均棄他而去,卻圍繞在眼前此人身邊,他更是仿佛看到慕喬眼中的譏誚,又略帶嘲諷的笑容。
“二哥,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跟,不跟我回去?”蘇鈺瑾斬釘截鐵的問道,那眸子裏忽然滲出一股極為強勁的威勢,眼中精光更盛,酷暑難耐的天氣竟好似六月飛雪一般,連帶著他身邊的眾人均是感覺到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