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和煦的陽光照耀著這片死氣沉沉而又充滿生機的大地。
楊烈轉身走後,一陣陣慘叫聲響起,黃巾賊的鮮血在這初升太陽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鮮紅,楊烈身後這條由鮮血澆灌的路似乎預示著楊烈那血色的征途。
迎著風,麵對朝陽,楊烈的內心也不好受,倍加煎熬,他深呼一口氣,跳上一塊大石頭,大喝一聲:
“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邊吼邊淚流滿麵,吼得撕心裂肺、吼得蕩氣回腸,隻是想把自己心中的苦悶吼出。也是吼出自己的恐懼,雖然楊烈由和平軍人再向戰爭軍人轉變,但他仍然感覺恐懼、感到害怕,不是怕戰爭與殺戮,而是害怕自己改變,害怕自己的心麻木。
沒有人是傻子,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當然感覺的到,當對傷痛甚至人命麻木後,當腿側總塞了把刀,進到任何地方都先看有沒有危險,總想到萬一生情況從哪個方向逃脫,備用方案又是什麼時,這相當於以前是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就是改變,也是一種蛻變!
這就是為了生存所付出的代價啊!為了生存,不得不做一些違背自己習慣的事情;為了生存,不惜傷害別人的性命;為了生存,還要做一些違背自己的道德、內心原則的事情;為了生存……
沒有辦法,當楊烈接受那仙官令之時,就等於接受了自己的宿命,不能改變宿命,隻能適應,也隻有適應,如果不能適應,那麼注定要背淘汰……
當楊烈吼完這首《男兒行》,心裏總算舒坦點了,而軍隊的士氣倒是有了不小的提升。
這支黃巾潰軍士氣不高,經過一場廝殺後,所有人都頹廢地坐在地上,吃著身上帶的幹糧。
楊烈帶人從營地殺出來時,當時兵慌馬亂的,人們為了活命,隻是帶了兵器,和隨身那點幹糧,身上什麼東西也沒帶,其他人同樣也是如此,就這麼一點軍用幹糧,估計節省一點吃個兩、三頓就頂天了。
楊烈已經打算將這些黃巾軍收為自己的班底,那麼就必須先搞到一批物資才行,不隻是吃的、喝的,還有藥品,要不然的話,不出兩天剛剛收攏的人心就散了。
“走!”楊烈拍屁股上的灰塵,大手一揮,對著其他人道:“這裏不安全!”
“軍師,我們應該往哪裏去?”楊烈剛封的親軍什長輕聲問道。
說句實話,楊烈自己也沒有一個底,黃巾軍勢力太過於分散,他現在往哪裏走都不好辦。目前擺在他麵前的路無非就是三條,一是前往宛城投奔新推舉的黃巾渠帥趙弘,他手下現在彙聚了十餘萬眾占據著宛城,雖然因為張曼成之死士氣有點低落,但是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淪陷。可是這一條路就是一條死路,宛城現在被漢朝官兵圍困,不過是支撐的時間長短問題。
況且,如果楊烈沒有記錯的話,宛城是被孫堅拿下來的,也就是說他前往宛城的話很可能會碰到這位江東猛虎!
說起孫堅,楊烈頭皮一陣發麻,他可是親眼見到馮芳“大將”已經這麼變態了。那麼這位傳說中的江東猛虎孫堅又有多恐怖?
宛城必不可取!
第二條,就是他帶著現在的人手去單幹,沿路收攏黃巾餘眾,看看能不能自己搞起來一股勢力。這條路危險性更高,因為他手下沒有拿得出手的大將、更沒有出謀劃策的軍師、更沒有運算統籌的後勤,可以說什麼都沒有!靠這些黃巾眾們根本撐不起來大場麵。
第三條,無疑是最安全也是最穩妥的,那就是他帶著現在的人手再聚集一部分精銳,然後在這個黃巾戰場上四處打遊擊,玩“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的策略!這樣一來既有收益,又不會目標太大而引起漢朝軍隊的注意。更重要的一點是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那麼很容易耗夠時間。
但楊烈也不敢確定,因為他並非是什麼未卜先知的人物,最多也就是憑借現在的信息判斷一點後麵的走向,所以目前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楊烈最終決定還是先顧眼前,走一路看一路,實在不行就跑!
宛城是不能去了,召集人手還是必須的,但是沒有必要豎起自己的旗號山頭,憑白引起那些三國名將們的注意。最好的辦法就是低調一點,帶著一批人手在戰場上四處打秋風,能摸多少魚就摸多少魚,撈夠了好處就閃人、碰到危險也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