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顧曉曼覺得她可能一輩子也摸不清男孩子的心思。

比如現在, 她不明白陳亦川是什麼意思, 所以她筆直地立在那裏, 張口答了一句:“我沒有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

陳亦川笑道:“你都這麼說了, 肯定是不高興了。”

他坐在別人的桌子上, 一雙長腿架上了椅子:“我和你道個歉吧, 上次你向我表白,我不該大聲宣揚。”

雖說是正經的道歉,語氣卻仿佛施舍, 而且他重提告白,讓顧曉曼感到丟人。

周圍的同學看了過來,神色複雜地盯著他們兩個, 此時的氛圍有一點古怪, 但是陳亦川毫無自知。

他接著問:“顧曉曼,你氣消了麼?”

夏林希所站的位置, 和他們兩個都挺近, 她抬頭打量陳亦川, 目光剛好與他對上, 陳亦川便道:“夏林希, 你說句公道話,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夏林希心想,假如她說了實話,陳亦川肯定會火冒三丈, 繼而惱羞成怒。

所以她推卻道:“我和你接觸不多, 怎麼能輕易評價?”

說完她就覺得匪夷所思,今天的陳亦川好像換了一個人,他什麼時候和別人道過歉?他一般都是在動手打架和出言嘲諷中隨便選一個。

他可以當著張懷武的麵罵一聲傻逼,也可以和孟之行一言不合就打起來,高二的時候還在捉弄女生,高三的時候喜歡帶著全班起哄,聽見顧曉曼表白就要告知全班,撞上蔣正寒就要嘲笑他的成績,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可能負有的狂妄、自大、輕佻、急躁,他幾乎一個也沒落下。

目中無人,而且年輕氣盛。

以上便是夏林希對陳亦川的真實評價。

由於他們兩個常年不合,夏林希對他持有偏見,她自己也有很多缺點,其實沒道理輕蔑別人,然而不可否認,她就是和他水火不容。

顧曉曼挨在夏林希身邊,沒有回頭看陳亦川一眼,她沉默半晌後,忽然開口道:“告白的事過去多久了,你為什麼還要說一遍,你煩不煩啊。”

那一句“你煩不煩啊”,既沒有少女的嬌嗔,也沒有隱含的調侃,隻是一種單純的不耐煩。

陳亦川沒有料想到這種結果,他從課桌上跳下來,還想和她說點什麼,然而恰在此時,上課鈴打響了。

同學們歸於原位,靜候老師入門,夏林希翻開教科書,顧曉曼還在低頭玩手機,她打開主頁的備忘錄,一條一條地刪除文本,沒人知道她在幹什麼,她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夏林希側過臉,瞥見了手機屏幕,因她從小視力好,也沒戴過眼鏡,這一眼就發現了顧曉曼的秘密——所有的備忘錄文件,都和陳亦川有關。

從高二到高三。

顧曉曼記下了他的愛好,習慣,口頭禪。她對他很上心,但是也很傷心,她胡亂地刪著,自言自語道:“還有一個月到一模吧?應該好好學習了。”

夏林希忍不住問:“你喜歡他什麼?”

“高二剛開學,我找不到班級,”顧曉曼藏好手機,拉了拉書包帶子,“他給我指路,幫我搬了一把椅子。”

“就這樣?”

“就這樣。”

夏林希一手撐腮道:“下課以後,我也幫你搬一把椅子。”

顧曉曼臉頰一紅,假裝沒有聽清,她打開教科書道:“你說什麼呢,這都上課了,還不好好聽講。”

這一堂課乃是數學,班主任站上講台,目光在台下掃視,掃到一半陡然停滯,開口問道:“張懷武呢,誰知道張懷武去哪了?”

他極快地走到了後排,彎腰看了一眼抽屜,發現裏麵空空如也,沒有書包和練習冊,甚至沒有一張草稿紙。

夏林希察覺不對,這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從她跨進教室以後,一直沒有瞧見張懷武。

蔣正寒道:“他今天沒來上課。”

何老師握著三角尺,在桌麵上泄憤般地敲了一下,馬上轉身走出教室,出門前還落下一句:“大家先安靜地自習,不許講話,要是有誰不守紀律,學習委員記下他的名字,下課交給我。”

然而學習委員明知故犯,監守自盜。

身為本班的學習委員,夏林希應該起到表率的作用,但她第一個開口講話,偏過頭問蔣正寒:“張懷武不來上課,是去網吧打遊戲了嗎?”

“他把抽屜收拾幹淨,所有東西都帶走了,”蔣正寒再三考慮,得出一個結論,“不像去網吧,像是離家出走。”

話音剛落,顧曉曼接道:“有沒有搞錯啊,張懷武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