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誠問:“誰啊?”
武楊躺回副駕駛:“前男友, 在大街上說了兩句話沒談攏。沒出息勁兒的, 還沒等怎麼著呢人先跑了。”
“也不知道曉魯怎麼找這號兒人, 分都分了, 還嘰嘰歪歪的。”
寧小誠沒追問細節, 發動車:“給你送到火車站我就走了啊, 明天你自己想轍回家。”
“明天不用你管, 搭他們車回去就行。”武楊忽生感慨:“你說現在這姑娘一個人在社會上還真挺難,不比劃兩下子,將來挨了欺負都沒地方說去。”
“你沒看見, 剛才蔣曉魯臉都嚇白了。”
看武楊說話那惆悵樣,寧小誠把他心裏想的猜了個七七八八:“惦記蓓蓓了吧。”
武楊一愣,馬上反駁:“我惦記她幹嘛啊?站起來快趕上我高了, 別說動手了, 一條大腿就能把人製服。”
寧小誠樂:“就嘴硬吧你。”
送武楊到了火車站,寧小誠要掉頭回家, 過兩天老寧過生日, 他記不準日子, 怕自己忘事兒, 想著今天把東西給他送過去。
小誠他爹這個人有點小脾氣, 生日他可以不過, 但是你當兒子的要是不記著,那可不行。
送的禮物也不在貴重,有個心意, 是當兒子對老子的尊重和惦記, 在乎的,就是那點舐犢之情。
小誠開著車在街上瞎轉悠,時不時想起來什麼,在路邊站一腳,買點老寧愛吃的東西。
然後拎著包裹上樓。
正逢家裏開飯,小桌上擺著段瑞晚上炒的幾個菜,老寧坐在桌前,夫妻倆正說著話,小誠開門進來,老寧立即拉了拉旁邊的椅子。
“今兒您可不忙,有空上家來做客了?”
小誠笑一笑,把東西放在茶幾上:“您不快過生日了嗎,買了隻北鬆的道口燒雞,前幾天斯亮出門又給拿了兩瓶酒,一起給您送回來。”
老寧臉上雖不表現,心裏卻很高興:“小瑞,去櫃裏把我上回打開那瓶白酒拿出來,我爺倆晚上喝點兒。”
小誠在衛生間洗手,從架上拽了條毛巾:“您不嚐嚐斯亮給您帶的這個?”
老寧正拿著酒瓶子端詳:“這是好酒,斯亮那孩子有心,先收著,好東西留著慢慢喝。”
段瑞拿著兩個洗幹淨的小酒盅從屋裏出來,也高興:“我剛才還跟你爸念叨說你興許這兩天能回來,你還真出息。”
寧家的飯桌很簡單,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寧小誠坐下,給老寧的小盅裏倒了一兩酒:“您今年想怎麼過啊?”
“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怎麼過,今天中午在單位食堂跟老趙老陶他們一起吃了口飯,就算拉倒。”
老寧同誌當了五十年兵,為人清廉謹慎,過日子講究個艱苦樸素,饒是現在這個年代沒有艱苦那一說,但樸素還是要的。
段瑞也歎氣:“你爸你還不知道,咱家不興那一套,攢了這些年,就等著你辦喜事兒的時候熱鬧一把。”
小誠故意裝傻,他媽有意當著他爹的麵兒往他個人問題上引導,爺倆對視,嘿嘿一樂,碰了一杯,就是誰也不接話。
段瑞繃著臉:“父子倆穿一條褲子,他不是你兒子你不操心,將來老了有你走不動路那天,想管你都管不了了。”
其實老寧對小誠這個兒子還是挺滿意的。
他心裏有分寸,也從來不給自己惹事,知道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雖說前幾年年輕能折騰了些,但是好在也還爭氣,這兩年人成熟了,也穩重,至於成家過日子,那是他們孩子自己的事情。
可是媳婦的麵子該給還是要給。
“對,你媽說得對。反正你一天也沒那麼忙,也可以考慮考慮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段瑞見縫插針:“昨天芃芃來咱家說看看我和你爸,還買了把鮮花帶了個果籃,有心了,什麼時候見麵你替我謝謝人家。”
小誠沒反應過來:“哪個鵬鵬?”
“嘖——”段瑞責備寧小誠個忘事兒的腦袋:“前頭聯……”
“哦。”寧小誠想起來了,哦了一聲:“蔣曉魯家對麵住的宋芃。”
宋芃她爸以前參加過越戰,當過官兒,已經退休很多年了,就她這一個女兒,家裏十分寶貝,從小把這姑娘當兒子養。
小誠對她印象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
宋芃上完高中後入伍做了幾年話務兵,退伍回來也沒繼續上學,安置辦給找了份城建下屬一個部門搞拆遷工作,幹了這麼多年也算個部門半個頭頭。
隻是這姑娘性情忒張揚了些,為人倨傲,在外頭張嘴閉嘴就“我們家老爺子……”,“姐以前……”,說話做事從不給人留情麵,這樣的脾氣就不太討喜了。
她最近這兩年在追寧小誠,追的也很明顯,抓不著他人,就大大方方常跟人家父母來往。
段瑞心裏也明白:“這孩子肯吃苦,又會過日子,就是高調了點兒。其實也不是什麼毛病,隻要人心善本分就行。”
“媽,我沒想考慮這事兒,而且對宋芃也沒意思。您要是想讓我為了圓您麵子,就別費這口舌了。”寧小誠聽的心裏有點不耐煩,幹脆跟段瑞說的直白些:“這事兒您也別提了,回頭有合適的姑娘,自然就給您往家帶了。”
段瑞一怔,和老寧互相看了一眼,老寧給妻子使個眼色,意思就是今天我生日,他不愛聽這個,你就給我個麵子別再提了。
段瑞不甘心,看了父子倆一眼,起身又去廚房乘湯。老寧趁機跟兒子低語:“別聽你媽的,上了歲數人就願意絮叨,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你哄著她開心唄。”
“再說——”老寧咳嗽一聲,捂著嘴,像個老小孩:“宋家那姑娘,我也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