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這一次……”
略帶嘲諷的看著方濯塵,唐溪道:“你對陛下做了什麼?別告訴我是楚輕侯的主意,他絕對不會這麼做的,敢在二皇子府上對德慶帝下手,唯一可能的隻有你!”
明顯見到方濯塵臉上閃過一絲驚色,唐溪更加篤定,即便他不承認,她也不會相信了。
果然,方濯塵似乎是知道唐溪的能力驚人,隻不過愣了一下,而後苦笑起來:“嗬嗬,我還以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你才見父皇一麵就看出來了。唐溪,我該高興你的能力出眾,還是後悔不該讓你看到這陰暗的一幕呢?”
他的確是有些後悔了,後悔讓唐溪發現他下在德慶帝身上的毒。明知道她最擅長的就是醫道天賦,卻還偏偏選擇這種下手方式,以至於讓她對他生出這種嫌隙。
隻怕從此以後,她都會討厭他了吧?
“我能不能解釋?”方濯塵正色看著唐溪,語氣低沉了下來,仿佛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隱藏其中。
“你不用解釋,你沒有否認我已經很驚訝了。”唐溪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在哪裏去找的這種毒,混合在飲食中讓人服下,的確讓人毫無知覺。隻需要半年之後,中毒的人就會心力衰竭而亡,就像是太過勞累了一般,幾乎察覺不出來。”
“隻不過你竟然用在德慶帝身上,再怎麼說他也是你親生父親,你真下的了手。”
或許是對親情太過看重,即便唐溪也曾經殺過人,陰謀設計過,可她從來不會對自己親人下手。就算曾經的李氏和唐萱如此對她,她也一忍再忍,直到最後也沒有親自下手。
親情是割不斷的牽絆,有些人卻毫不留情的拋棄。為了自己的各種私欲,將這血脈見的牽絆試做障礙,半點也不憐惜,一刀斬斷。
前世的她幾乎沒有享受過親情,而這一世,無論是林氏還是唐俊卿,他們都給予了她最無微不至的感情,以至於她連帶對李氏和唐萱也下不了手。
這就是唐溪在知道,連方濯塵也對德慶帝下毒的時候,她無法接受的原因。
隻因她從未將方濯塵當成方哲耀、方淩玄一般的狠心之人。
“唐溪,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才會除此下策。這一個月是我最好的機會,父皇被逼暫住在這裏,是我下手的最好機會。我明明如此恨他,卻要每天裝出一副孝順的麵孔去討好他,就是為了得到他的歡心,我也很痛苦的,你不明白嗎?”
“這是我以後登上帝位的最好機會,偷偷告訴你一聲,我已經遊說父皇立下了傳位詔書了,雖然連父皇都不知道當時他在什麼東西上寫下的自己名字,蓋上印章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隻要父皇一死,我就是東秦的帝王了!”
微微一怔,這一點唐溪卻是沒有想到的,但她還沒有開口,方濯塵已經繼續道:“如果他不是那麼眷戀帝位,寧願付出三座府城的代價也要去交換長生丹,我也不會明白他對皇位的渴望。隻要他活著一天,他就不會傳位的,大哥和五弟那般拚命陷害,相互下手,現在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就算我這般日日討好他,終究也隻是個笑話。他絕對不會將皇位傳給我的,除非他死!”
“所以你就對他下毒?”
“是!如果他不死,東秦會亂成什麼什麼樣子,別說你看不出來!”
完全沒有顧忌周圍是否會有人偷聽,方濯塵聲音清亮,斬釘截鐵。似乎是即便明知道她討厭這種事,重新來一次,他依舊會如此選擇。
身旁隻有乍暖還寒的春風吹過,唐溪陡覺得一陣心寒,渾身冰冷了起來。她攏了攏雙手,將頭別過不再看方濯塵。遠處的柳樹還沒有發芽,隻能看到垂下的枝頭上出現的一點點芽包,入目格外蕭條。
她無話可說,或許,她本來就不該說。
她能夠為父報仇,做出那些她本不想做的事,為何她還想方濯塵也如他外表一般,做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濁世公子呢?
忽然覺得好累,什麼都不想管了,可是她知道不行!
必須盡快完成,讓方濯塵心願達成,成為東秦之主。然後……她就可以遠離這些陰暗無情,爾虞我詐的一切,和楚輕侯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寧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必須要再快一些,她已經不想再聽到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