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嶽華山,自古險道莫過與此。千尺幢,百尺峽,無不讓人心驚肉跳。
陳非仙獨遊主峰後,又爬上西北毛女峰。說來奇怪,她走著走著,原本還有不少遊客,逐漸稀少。沒多久,她來到一座山穀。
山穀有著淡淡迷霧,白煙縈繞,仿佛仙境一般。
“這等地方怕是有上好的草藥。”陳非仙與葉孤鴻離別後,已經走遍大江南北,四處遊玩之餘,順便采摘一些藥草。偶爾路遇患者,便施手相救,日子過得比較充實自在。
常年翻山越嶺的她並沒有害怕,而是大膽地走進穀中。
深穀悠悠,芳草野花遍地,散發著異樣芬芳。穀中幾乎沒有小路,應該人跡罕見。一陣風兒吹來,伴隨著流水潺潺之聲,陳非仙的心瞬間平靜了起來。
“撲……”
她一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差點跌倒在地。
“啊!”
待她看清楚時,不由驚呼一聲,原來絆倒她的是一具白骨。
讓陳非仙訝異地是,這具白骨森冷如玉,隱隱流轉著莫名光澤。不似那些尋常白骨,往往沾著泥土,發黃又發黑。
不過,驚訝歸驚訝。這人棄屍荒野,無人收屍,讓陳非仙心生不忍。
她心道一句打擾了,便想將這具白骨抱起來,尋個地方給它安葬入土,也有個安息之所。
可就是這時候,她才碰到那具白骨時,一道溫和的男聲在他腦海響起:“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呀。”
陳非仙驀然一驚,不由放開了雙手,愣愣地看著那具白骨。
“昏昏黑黑睡中天,無寒無暑也無年。彭祖壽經八百歲,不比陳摶一覺眠。”
恍惚間,陳非仙聽得一聲輕吟,那具白骨化作一位溫溫如玉的青年。青年身著長袍,長長的頭發用一根木簪束住,頗具古風。
“你,你是人是鬼?”陳非仙驚道,她雖然向來膽大,但今日這般情景卻讓她難以接受。
青年一雙眼珠很亮,比黑珍珠還耀眼,他淡淡一笑,說道:“陳非仙,女,祖籍華陰,明朝成化年間遷至嶺南雷州。世代行醫,祖父陳天祥,享壽八十有七,父母年過五十遭人陷害至死。”
“你,你,你怎麼知道?”陳非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感覺。
青年笑道:“貧道扶搖子。當年我在此地睡眠,你家祖先上山砍柴路經此地,誤以為我已作古於世,想為我尋個地方掩埋。不想,今日小姑娘竟做出同樣舉動,真是讓貧道感到欣慰。”
陳非仙這時也冷靜下來,聽青年這般說道,驀然想到了傳說中的一個人,說道:“您是希夷祖師?”
陳家族譜上始終記載著當年祖上發家的經曆,祖上原本是山陰一介樵夫,無意中撞見了希夷先生,得蒙恩愛,賜下岐黃之術。從此懸壺濟世,行醫救人。
青年微微點頭。
希夷先生,姓陳,名摶,字圖南,號扶搖子,生於五代,成於北宋,是流傳甚廣的一代高道。
遇見這等傳說中的人物,陳非仙既是驚訝,又是驚喜。
“你能來到此地,也算與我有緣,且隨我來。”青年向前踏出一步,陳非仙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霎時間,二人腳下生雲,耳邊風聲漸起。那是一座草廬,紮根在蒼穹之上。
陳非仙來到草廬間,向外眺望,上下左右,四方無不是黑白二色。如輕煙,似濃霧,這座草廬獨居其上,漂浮不定。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隱隱約約,一陣陣道音響起,陳非仙整個人如同孕育在母親肚中的胎兒,身心空靈間,又無比安祥。
在一旁,青年雙目變幻,左眼白茫茫一片,仿佛九天仙境,安祥平和;右眼則死寂一般的黑,比暗夜黑洞還要深邃,仿佛要吞噬一切。他看穿了天地四方,洞察了過往未來。
他看見了一個人,又看見了一柄矗立在天地間的巨劍。
遙遠的扶桑,號稱日出之國。岐阜縣白山山麓下有一座美麗的山村,鬆島家的神話便隱居於此。
他,身高僅六尺,在普遍比較不高的倭人中也算是矮個子。彎眉如刃,雙眼炯炯,雖然年齡漸高,半禿著腦袋,但這個世界上怕沒有幾人敢嘲笑他。因為他是鬆島村夫,扶桑第一刀王。如今他每天迎著朝陽,種樹,養花,偶爾也會拿起那把彎刀,砍柴,生活舒適安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