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寫到鄭貴人遭齊常在誣蔑百口莫辯,“徐曼雲”被蒙蔽一時辨不清真偽,誤會鄭貴人背負姐妹之情愁緒滿懷,黯然神傷地朝禦花園走去。
來到禦花園內,站在湖邊舉目觀看:隻見原本開的極盛的菊花業已凋謝,不知不覺已到了“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季節。觸景傷情,悲從中來,想起《紅樓夢》裏黛玉所做的《秋窗風雨夕》和蘇軾的《江城子》,自己當年還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齡,背誦它們,隻是喜愛黛玉所塑造的意境、欽佩蘇軾對亡妻的深情,並不能真正懂得這份憂傷。經曆了與家人兩世相隔、生死不知,又差點被賣入窯子,現如今金蘭姐妹背叛之後,她才體會到黛玉一個人無所依靠、寄人籬下的孤獨彷徨,體會到蘇軾“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的悲苦蒼涼,一句“秋花慘淡秋草長,卻是無人話淒涼”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後麵傳來一個中年男子聲音:“好一句卻是無人話淒涼。難道偌大深宮,四五千人兒,還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麼?你是那一宮的宮女嬪妃,受了什麼樣委屈,不妨和我講講,或許我能幫你開解開解。”
“徐曼雲”扭頭觀看,隻見身後一個年約四十上下、胡須全無、星眉劍目、身材魁梧的男子朝此走來。走至近前才看清是遴選那日奉茶的太監,隻是今日他未穿太監的衣裳,穿了一身青色的便服。
“是你!”中年男子叫道。
“你是,你是遴選那日偏殿奉茶的公公。”
“是是是,我是皇帝身邊的小順子,難為才人還記得我。”男子愣了一下,快速附和道。
你道景帝為何在此,原來他換了便服準備帶貼身太監小順子微服出宮了解民情,臨出宮門想起小順子忘帶銀兩了,回去去拿,兩人約好在禦花園見麵。剛進禦花園,他遠遠望見一個著月白夾襖係湖藍長裙的女子對著湖麵發呆,隱隱約約聽見她仿佛在吟詩填詞,前麵的未聽清,隻聽得最後一句“卻是無人話淒涼”,好固然好,隻是太悲了些。一時好奇出言勸慰。沒成想卻正是自己這幾日心心念念牽掛著的“徐曼雲”徐才人,見她不知道自己是九五至尊的皇上,覺得好玩,決心掩起身份,來個赤心相交。
他打量著眼前的徐才人,月餘未見,她仿佛比遴選時又清瘦了不少,眉蹙春山、眼含秋水、態生兩靨之愁,淚光點點、嬌喘微微,惹人憐惜。
要裝公公,就得裝得像。他對徐才人微微施了一禮,道聲:“才人萬福,有什麼事與老奴講講,讓老奴幫你分析分析、想想辦法。”
“徐曼雲”見眼前之人雖是和藹威嚴、頗有長者的風範,但兩人隻是萍水之交,怎能將心事和盤托出?是故,微微頷了一下首、福了一福,言道:“謝公公好意,我沒什麼煩心事,隻是貪看了秋景,情不自禁胡言亂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