瘌痢頭眼裏有水光,重新靠回大仰枕,聲音有些嘶啞哽咽:“小寶哥,這次我能撿回條命,都是小寶哥你給的!以後隻要發句話,不對,不用小寶哥發話,我瘌痢頭刀山火海絕對不皺下眉頭!”
小寶看到瘌痢頭這樣,心裏也是暖烘烘的,怕他太記掛在心裏,以後拿他當菩薩供著,反而兄弟之間沒以前隨意說笑自在;因此麵上一絲不露,嘻嘻笑道:“說什麼呢!都是好兄弟,隻要大夥都平平安安,老子就心滿意足了。別灑那些女人家才灑的鹹水,給老子好好養好身體,就是你對得起你小寶哥了。”
瘌痢頭抹抹眼睛點了點頭,歎道:“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是不想讓我太記你這份情,可是小寶哥,我能忘記麼?忘記就不是人了!”
“哎,老子懶得跟你說這些!要是你真想幫你小寶哥,那就開動腦筋,我們仨一起合計下,看看聯軍到底搞什麼鬼!”小寶在瘌痢頭身邊坐下,接過書生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書生拖了條板凳靠近床邊。老李知道他們三人要議事,說了句“我去拿早飯,”便識趣地退出房間,輕手輕腳帶好了門。
三人一陣嘀咕。半晌小寶嘿嘿一笑:“好!就這麼辦!”
午牌時分,樹牆後忽然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出樹牆好幾尺,寬有一丈,長也有一丈。隔岸的聯軍一直密切注意著山寨裏的動靜,見忽然平地起高台,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立刻有人稟報上官。許多人跑到正對高台的地方,手搭涼棚朝山寨這邊張望。
過了小半時辰,十來名聯軍俘虜被押上台來,個個五花大綁,垂頭喪氣站在高台上,身後是手持大刀、殺氣騰騰的山寨嘍囉們。
對岸的聯軍立刻鼓噪起來,以為山賊們準備大開殺戒,把俘虜們全都殺了示威。雖有上官約束,個個也群情憤慨,握緊了手裏的武器,注視著山寨這邊雙眼噴火。
不料那十來名俘虜並沒有被殺,隻是被押在高台上曬日頭,直曬到天黑,他們才被押下去,又換了一批俘虜上來。
這回因天黑了,高台四角上插了幾隻熊熊的火把,對岸的聯軍官兵們依舊可以看得很清楚,己方的人還是站在高台上示眾,後麵是幾名持刀嘍囉監視。隻要有誰撐不住想往地上溜,立刻拿刀惡狠狠拍起來,一直站了個通宵。
如此三天。每隔六個時辰,就有一批不同的聯軍俘虜被押到高台上,白天的曬日頭曬到發昏不準吃飯,晚上的則吹冷風熬個整夜。細心的人計算過,光這三天,就有將近百名俘虜在高台上亮相。他們都沒想到山寨裏有己方這麼多俘虜,眼見那些俘虜確實是自己人,許多人都急了。有俘虜同鄉的、好友的、親厚的,都紛紛跟上官述說,希望能把俘虜想辦法搞回來,以免夜長夢多。山賊們心狠手辣,萬一玉石俱焚,幹脆一起同歸於盡,那就麻煩大了……
滿達海在自己營地裏看了三天,手下參將個個跑過來,囁囁嚅嚅跟他說這事。他每回都沒有明確表態;但是單獨一人時,他習慣性的自言自語:“不錯,很有本事,既抵過了那晚的強攻,又俘虜了聯軍這麼多人。現下也隻是給我們表個態度,不軟不硬,不卑不亢。不知道那個魏青怎樣了,本王倒是蠻欣賞這小子的,可不要那晚沒扛過去啊!”
他在大帳內踱了半天,又喃喃道:“攝政王該有信來了,應該就是這兩天……”
正思量間,門口親兵來報:“兵部明發急件,請大帥簽收!”